他倒在了闻燃怀里,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抱歉。”闻燃知道孟眠冬肯定不愿意留在这里,便向钟父钟母告辞了。
他扶着孟眠冬出了钟嘉玉家,又开车去最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间。
当他把孟眠冬扶进房间时,他听见孟眠冬道:“闻燃,我想起来了,钟嘉玉死了,我还去参加了钟嘉玉的葬礼……我……是我害死了他……”
是的,这一段的记忆被他刻意遗忘了,一直到看过钟嘉玉的死亡证明,他才想起来。
他脑中挤满了很多过往的画面,每一个画面上的钟嘉玉都是鲜活的,但现实中,钟嘉玉的的确确已经过世了。
他向来不爱和人交际,钟嘉玉是惟一的一个他能聊得来的朋友,面对仅有一个的研究生保送名额,他们决定公平竞争,最后的胜利者是他,而钟嘉玉却是在考研中失败了,再接下来,钟嘉玉面对的是一连串的打击,有时候,钟嘉玉会向他倾诉,但从来没有指责过他。
随着他们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他们间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等他研究生毕业,他们已经很少联系了。
他们就如同两条交叉线,渐行渐远。
在钟嘉玉自杀前一天,他接到了钟嘉玉的电话,电话里的钟嘉玉只是和他聊了一会儿天,并没有提及自身的情况。
他明白钟嘉玉的不顺,却不知道钟嘉玉当时已经决定自杀了。
钟嘉玉从小学习成绩就拔尖,背负着全家的希望,最终被压垮了。
当他得到钟嘉玉自杀的消息时,几乎是崩溃了。
在参加钟嘉玉的葬礼时,他更是被同学认为对钟嘉玉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如果他当时把研究生保送名额让给钟嘉玉,一切或许会不同。
回去后,他渐渐地觉得钟嘉玉没有死,钟嘉玉还活着,甚至渐渐地扭曲了,认为钟嘉玉要害死他。
说到底,他其实因为过于愧疚,而在逃避钟嘉玉的死亡。
只有钟嘉玉还活着,他才会好受一些。
但钟嘉玉却死了……
现在他回忆起了一切,愧疚便又再次控制住了他。
是他害死了钟嘉玉——他惟一的朋友。
他落下了泪来,又抱住闻燃放声大哭。
闻燃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住了他。
直到哭得嗓子都哑了,他才听见闻燃道:“我之前去过钟嘉玉家,听他的父母说起过你,你是钟嘉玉惟一的朋友,钟嘉玉从来没有在他父母面前说过你一句不好,每次提起来,他都说你很厉害,他很佩服你。眠冬,害死他的不是你,你并没有做错,他已经过世了,你应该好好地活着,好好活着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就算为了他,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的双眼都哭肿了,他回抱住闻燃道:“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之前都是我不对。”
闻燃根本没有责怪孟眠冬的意思,柔声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心里也很煎熬,你认为钟嘉玉要害你,你却每天都会看见钟嘉玉,我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去想象,却根本想象不出来你究竟有煎熬,所以你不需要自责,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地活着。”
孟眠冬发誓道:“我会好好地活着的。”
“那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闻燃抚摸着孟眠冬的额头,问道,“还疼么?”
孟眠冬皱了皱鼻子:“还有点疼。”
“那就睡一会儿吧。”闻燃将孟眠冬抱到了床上躺着,自己也躺到了床上。
他刚才这番话是说给孟眠冬听的,更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好好地活着。
他和他的眠冬都必须好好地活着。
只有活着,才会有未来,才会有希望。
孟眠冬睡了大概七个小时才醒过来,因为已经接近深夜了,他们没有开车回家,打算在酒店睡一夜再回去。
两个人都没有吃晚饭,早已饥肠辘辘了,便叫了客房服务,要了两客牛排。
牛排没有多久就由服务生送来了,闻燃去开了门,但他却发现孟眠冬在看见服务生时,身体明显紧绷了起来。
即使孟眠冬已经回忆起钟嘉玉的死亡了,但孟眠冬却还是将陌生人认成了钟嘉玉。
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大多有原发疾病,譬如精神分裂症、忧郁症,并伴有器质性病因,譬如脑外伤,高热惊厥、癫痫,治疗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必须先辨明病因,而孟眠冬之所有会患上弗雷格利妄想综合症便是因为由内疚引起了忧郁症,幸而并没有器质性病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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