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鹤山对此深表赞同,他点点头说,“因为你这部电视剧,一直在教学生们为了梦想付出努力,然后不要追求什么回报,我总觉得你把兰英英卡在大赛门外,送郭不凡一个人上战场,最后还要给郭不凡一个银奖,教育观众——银奖同样值得骄傲。”
韩训苦笑道:“我没有那么残忍,郭不凡在我心里确实是一枚金牌,但这是六人赛场,没人可以保证每一个孩子都是金牌,再加上年年都有国际竞赛在公布成绩,我们一部虚构的电视剧还在不要站出来身披国旗指点江山了,所以我仔细考虑之后,决定放过自己,也放过中国队,无论金牌还是银牌、第一还是第二都值得骄傲。”
唯金牌论、唯冠军论已经够多了,韩训不希望单纯而热情的观众,在真实努力着的国家队面前,把一部电视剧来当成圣典,对现实中的参赛选手的成绩进行评判。
三位业内人士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剧本话题。
当他们愉快的从大结局聊到专业之后,文鹤山终于把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摆了出来。
他说:“谭台长前几天给了我回复,说我们提交申请可以安排拍摄时间,但是人员和设备数量都有限制,毕竟是涉密单位,拍摄出来的影片也必须走多重审核,而且随时可能面临监控和审查,防止科研数据外泄,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校园战争》专业推荐时,韩训计划了天文学专业。
他曾经与大学在职天文学研究生导师因取材采访而认识,才有了《晨昏线捕手》的雏形。
可文鹤山见了韩训的列表,立刻推荐了万象天文台的台长,给学生们做了一次强有力的天文学专业劝退。
这大半年,韩训忙碌于《校园战争》,文鹤山带上文航走遍大江南北,立志为《晨昏线捕手》寻找到最佳拍摄地。
文式的浪漫视角里,《晨昏线捕手》应该在风景优美的山间,拥有遗世独立的天文台,一群为科研痴迷的学者们,为了几亿光年外的星星兴奋高呼。
结果,外行人的想象终究是想象,当文鹤山他们实地参观了天文台,了解了真实的天文工作之后,才发现要实现韩训剧本里的故事,有多么难。
真实的天文台,昼夜颠倒、严寒侵袭,一堆文科生看不懂的数据永远占据屏幕,带着无数的点点星光,让人捉摸不透发现几百亿光年外星体的意义。
文鹤山亲眼目睹了枯燥无味的天文工作,心里的想法越加强烈。
实地拍摄、真实取景,记录下所有的为这片星空默默无闻奉献的人。
在特效如此发达的时代,做这样的事情无异于蠢笨的放弃科技的便利,回归原始的繁重,可文鹤山生来固执,确定了这个方向之后,他联系了大部分天文台,收到的回复都是婉拒,只有万象天文台台长谭坤,说考虑考虑。
在科研面前,著名导演、知名编剧的头衔都没有那么好用。
毕竟拍电影听起来光鲜亮丽,沉浸在科研中的学者,多半不愿参与其中,免得惹上麻烦。
然而谭坤是个性情中人,他比文鹤山年轻十几岁,却跟文鹤山脾气相投,还愿意坐到镜头前,给陌生的广大学生,讲讲天文学的乐趣与痛苦,顺便帮母校做做招生广告。
只可惜,这样一个性情中人,也只能给文老一个限制性极大的承诺。
人数和设备少,就代表着拍摄时间无限期拉长。
万象天文台建设在海拔4000米的山上,终年晴日少雨,周边荒凉开阔,一旦进场拍摄,那就真的是到山里当隐士,不见天日了。
文鹤山苦恼的说道:“人数有限,我们三个肯定一直都要在,演员可以根据剧情需要,轮换着让他们上山,最基础的拍摄人员我列了一下,大概十个到十二个足够,勉强算是符合谭台长的要求了。就是小韩啊……”
他语气沉重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一去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方便吗?”
韩训:……
不知道为什么,韩训觉得文老看他像在看拖家带口的家庭妇男。
明明家里只有一位生活能够自理的徐思淼,怎么在文老心里,自己就这么的不方便了?
韩训很想一口咬定自己非常方便,证明自己的男子气概,想了想藏在怀里的小狮子,还是犹豫片刻,问道:“文老,您和谭台长约的时间是多久?”
“还没约。”文鹤山皱着眉,烦恼不已,“他说只在天文台外面拍戏,不使用里面的设备,就不用预约,控制好人数、接受监督审查就好,要进天文台拍摄工作情况,提前两三天打报告,他内部沟通沟通,也不用预约。但是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去,所以这段时间一直在算人数,和演员们能不能接受这种拍戏强度,还没约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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