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梁济做出一副怨怒赌气的模样,道:“不辞而别,他算什么哥哥,反正他都看透红尘斩断尘缘了,哪会关心我这个弟弟去哪里玩,你下次出去找乐子,只管捎上我!”
孟留君与酌思公子交换了个眼神,道:“酌思公子的去处可是雅静之地,哪是你想的那样?”
“谁说本王是去寻花问柳的,本王可是去赏琴的。”
“你才多大,怎能去那种大人才能去的地方,等你长大了,我再带你去长长见识,”孟留君摇头道:“你要真嫌宫里憋得慌,就到武阳府上走走,酌思公子常常住我府上,你也能听听琴曲,定定性子。”
“好啊。”梁济转向酌思公子,“不知酌思公子可会嫌弃本王不懂音律啊?”
酌思公子淡然回道:“钟子期不过一介樵夫,不通音律,不也成了伯牙的知己,可见知音不在琴,而在心。”
梁济轻轻一笑,“妙,酌思公子雅人哉。”
自那次大相国寺一别后,李度秋曾提过孟留君此人不可全信,梁济并不意外,因为梁澄的关系,他与孟留君走得挺近,不过虽然他在对方面前总是一副毫无心机,喜怒形于色,信赖亲近对方的模样,但是梁济直觉孟留君对他并不如表面那般,待他如幼弟爱护有加。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交好孟留君,毕竟越赫长公主在明元帝面前很是说得上话,孟留君本身又是江南第一庄流泉山庄的庄主,钱庄遍布天下,钱,泉也,如流泉然,正是流泉山庄名号所来。
这朝中关系的经营,哪一项脱得开这黄白之物呢,以往有梁澄的牵桥搭线,现在却只能靠他自己了。
三人之后过从愈加密切,却是后话。
今夜,万家灯火,户户团圆,聚作一处共同守夜,然而有人注定无法度过一个安稳平静的佳节。
正月初一,一年之始,朝中却漫上一层紧张的气息,盖因除夕当夜,原本勒令禁足府中的四皇子,醉酒后强闯出府,却意外落马,被马蹄当场踩死。
梁济听到这个消息时,脑中第一个浮现的画面便是八皇子倒在血泊中的惨状,想到昨夜二皇子在提到四皇子时,六皇子微抖的指尖,梁济心中闪过某个猜测,向身边之人吩咐了几句,便去见李后。
朝中的诡谲暗涌,却与远在九华山的梁澄无关。
施针头一月,需每日不间断,到了第二月,七日方一回,这日,梁澄和一念收拾了一番,离开这一处与世隔绝的崖洞,回到青阳县。
下山后第二日,便是元宵节,青阳县满城张灯结彩,火树银花,凤箫笙鼓,人影浮动笑语喧,雕车宝盖香满路。
梁澄何曾见过这等市井繁华,一路上左顾右看,神色间满是兴奋,一念走在他身边,一路上护着他不被人碰到,嘴角一直缀着一抹柔和宠溺的笑意。
街上游人如织,街道两边搭着山棚,卖小食的,卖脂粉的,卖各种小物件的,还有表演奇术百戏的,吆喝声,嬉闹声,叫好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梁澄来到一个捏糖人的摊子前,摊主是个五十来岁的老伯,双手如飞,片刻就捏出一个俏生生的人像,递给面前的黄裳姑娘。
“姑娘,你的糖人。”
“好像啊,多谢老伯。”那姑娘接过糖人,身后的婢子为她付了钱,梁澄侧头一看,那糖人的五官和本人并不很像,但是神韵肖似,乍看之下,竟像了七八成。
梁澄心头有些意动,于是道:“老伯,给我也来两个。”
“啊!”那女子一转头,就见到身边站了个俊俏公子,眉似远山,目若墨玉,犹似画中人,一张小脸,顿时红了大半。
梁澄以为自己吓到对方,于是歉然一笑,道了声“抱歉”。
那姑娘摇了摇头,脸颊更红了,扭捏了一会,低头转身离去,落下一方绢帕。
梁澄正要俯身捡起,却被一念止住了,梁澄不解,疑惑地看向一念。
一念还未开口,一边的老伯就“嚯嚯嚯”地笑了起来,“这位公子,那姑娘对你心生恋慕,这才留下绢帕,你若有意,便可借着还手帕的由头,好成就一桩美事哇。”
这种说法梁澄倒是头回听说,闻言便有些尴尬,他觑了眼身旁的一念,道:“师兄,我之前不知道,我、我没那意思的。”
一念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点头道:“师兄知道。”
梁澄刚要舒口气,又听一念道:“不过师兄倒是没想到师弟桃花运这般红旺,方才一路上不知有多少女子对你暗递秋波,难不成师弟一点都没发觉吗?”
“啊,有吗?”梁济摸了摸脸皮,手底下揪住一念的袖角,道:“我只顾着看街景,其他的都没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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