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思齐突然觉得有些不自在,这好像是在街上吧?自家弟弟这么可爱乖巧的样子怎么可以给别人看!于是习惯于吃独食的万思齐打算把手给拔回来,然而,身体却违背了意志的命令,一动不动。万思齐扫了眼在一旁看待掉的赶车人,脸,更冰了。
霍改边充当暖炉边偷偷打量着万思齐:他咋没反应呢?这虽够不上扇枕温衾,但好歹也算是一片心意啊,这万思齐那眼神儿为啥还这么冷硬?难道一月多不见,这冰山壳子就变厚了,谄媚无效,狗腿退散?
见讨好对目前局势毫无助力,霍改脑中焦躁的小恶魔将小天使一脚踹飞,某个邪恶的把戏随之浮上水面,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霍改停止呵气,但双手仍旧抓着万思齐的手掌,抬起头,开口道:“大哥……@#¥%&”
万思齐放开牵着马儿的另一只手,微微俯下身来:“你说什么?”
霍改似乎坐立不稳,一个后仰,手也顺势下扯。万思齐不察,被霍改拖着双手猛地往车上栽去。
“嘭”
万思齐眼前一阵发黑,突如其来的眩晕感席卷了全部神智,然后,他gān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霍改揉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让赶车人将万思齐搬到一边,不动声色地舒了口气——
果然,辛劳了一个白天后,又不眠不休地在马上颠簸一夜一日,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只要稍微刺激一下,以意志qiáng撑的身体就会整个崩溃,陷入昏迷。好在万思齐的身体识趣,不然自己还得“一不小心”再给他一手刀。
霍改这娃平时看着挺禽shòu,关键时刻禽shòu不如。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自己复仇回家的脚步,树挡焚林、石挡轰山、人挡屠城,绝对心黑手狠,冷酷无情。万思齐只是不幸地来早了点,倒霉地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东西,然后又忘了表示对敬酒的满意之情,结果只剩下了吃罚酒这条路。
两个时辰后,万思齐从昏睡中醒来。
“三少呢?”这是万思齐醒来的第一句话。
丫鬟走上前来将chuáng帐挂好:“三少爷在屋里养伤。”
“什么,他受伤了?”万思齐猛地起身,脑仁一疼,又重重跌了回去。
丫鬟忙凑上前,替万思齐揉着太阳xué:“爷,您没事吧?大夫说您只是累得狠了,并无大碍,故而没有开药。奴婢给您热着粥呢,您要不要用点儿?”
万思齐从眩晕中缓过气来,挥开丫鬟的手道:“我昏迷之后的种种事情是三少安排的么?”
“老爷英明。”丫鬟轻轻地整着被角。
“那送他回来的人已经走gān净了对吧?”万思齐揉了揉眉心问道。
“是的。”丫鬟恭敬回答。
万思齐沉吟片刻,冷冷吩咐:“去把三少的大夫、书童还有管家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那粥……”丫鬟犹疑道。
“怎么?”万思齐扫了丫鬟一眼。
丫鬟小小声道:“三少吩咐了,等您醒来就立马把粥给您端上来。他说您劳顿了一路,多半没吃什么东西,得尽快调养过来。”
“这般贴心……这小子肯定又gān了坏事儿了。”对霍改那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的性格知之甚深的万思齐忍不住笑着摇摇头。“罢了,你将人喊过来后就把粥端上来吧。”
直面冰山融化奇景的丫鬟两颊飞红,娇羞退场。
一炷香之后,万思齐来到霍改卧房前,推开了门。
撩起的chuáng帘里露出少年粉嫩的侧脸,垂了羽睫,嘴唇开合,似梦非梦,似醒非醒:“圓出于方。方出于矩。矩出于九九八十一。故折矩……”
万思齐看某人在那儿闭着眼背得欢,索性又凑近了些,少年绵软得好比雏鸟绒毛的声音就这样轻飘飘地塞进了耳朵。“以為勾廣三。股修四。徑隅五。既方其外……”
“半之一矩。環而共盤。得成三四五。兩矩共長二十有五。”清冷的嗓音在室内响起,接上了少年糯软的诵句。
“大哥?”霍改扭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万思齐,一副从刚刚学海惊醒的架势。
万思齐面沉如水:“我记得你一向不在晚上看书的,怎么今儿破例了?”
霍改确实不喜欢用油灯,那油灯的亮度就跟郊区公厕似的,还忽明忽暗的,用久了这眼睛肯定得报废。所以若非特殊情况,霍改绝对不会在晚上埋头奋发。
“我在等你啊。”霍改眉眼弯弯,笑得那叫一个纯良可爱。“我本以为你还得再睡一会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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