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幽灵棋手 作者:空灯流远【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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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你看过的每一盘棋你都记得?”
师叔耸耸肩:“不然怎么叫鬼才丁南?”
我又问:“刚才下棋,我几乎没看到你花时间思考。”
他忽然笑了:“昭昭你还嫩。下棋怎么会不花时间思考,下随手棋是最要不得的。我之所以落子快,是因为你在思考时我也在思考,我用了你的时间。”
师叔捣鼓了半天,推开藏书室很久没用的窗户,阳光忽然扑面而来。我眯起眼睛,从指缝中看出去,外面是北方明媚夏日和茂密的树叶。
我突然明白,刚才那盘棋不在于输赢,而是在测我的棋路。
师叔转身面对阳光,我只看得见的被时间蹉跎了的背影。
他什么也没问,但我全说了。从当年过马路被车撞,到孤儿院的十年空白时光,再到7岁遇到韩潜,直至现在。我只说帮韩潜做点杂事,没有说下假棋的事情。我怕有些事情说出来,我就不再是师叔面前那个单纯喜欢下围棋的沈昭了。
师叔只是默默的听,到最后他才嘶声道:“我信你。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我真以为隐师兄还活着。我一杯酒一杯酒的喝,越喝越清醒。我仿佛看到师兄就在我面前说,看到我喝酒他会伤心。而且沈昭你也是当年那个小破孩。”
他拉着我踏出房门,隔着院子指着东屋说:“这几年我也没什么对局,家里贫简点,你将就住东屋。你打算在我这里蹭到什么时候为止?”
我说:“今年秋天入段赛,入段为止。”
师叔的笑容有些严肃,透着点沧桑,让我忽然想起他院子里的歪脖子枣树,树老了,脖子歪了,还是努力向着天空生长。他用力拍我的肩:“那我指导你到入段为止。入段赛给我好好下,不能丢了我们雅门的人。”
我就这样住在了丁南八段的家里。师叔还是喝酒,但没有初次见面时那么酩酊大醉了。我有时想陪他喝一点,师叔却按住酒瓶子说,指着茶缸说,喝茶的人永远比喝酒的人清醒。我可以喝酒,你是棋手,需要时时保持清醒。
于是我们常常在院子里摆一盘棋,他喝酒,我喝茶,一起侃天扯地。谈谈师傅还在时的棋坛,前任的前任雅门掌门人,谈我师傅,谈我和耀然小时候。
过去需要回顾,而未来总是前行。
我后来问师叔,转世重生这类东西这么玄,你就不怕我是骗子?
师叔笑得很爽朗:“人活久了,越来越喜欢回头看。能有人和我一起回忆隐师兄,即使是骗子,我也认了。况且看到你的棋后我就知道——你不是。”

我去跟耀然说最近一段时间内都要住在丁南八段家。他坐在北京棋院干净的对局室里,身边围着几个颇有些激动的记者。我一路问路找到对局室,推门见有人,正打算出去,耀然冲我招手:“昭昭,进来坐。”
被一圈人围着,他永远给人站在画面中心的感觉。像所有的光线都打在了耀然身上,把他和其他人疏离开来。
我就简单的说明了情况,晚报杯没取得好成绩,辜负了陈九段的好意。我开始说话时时低着头的,后来想输了就输了,下次赢回来就是,我为毛要低头,就抬头看着他脸继续讲。
一抬头发现耀然抿着嘴看我笑。
他问:“哦,那是算是我师叔的入室弟子了?”
我咧嘴笑:“算吧。”
他站起来,把我拉到身边,俯身仔细打量我,笑道:“真没想到丁南八段会收你。”
那是,小然然,因为他是我师叔。
其实师叔只是答应指点我下棋而已,按理我师傅还是我师傅。但是那天耀然就当着很多记者的面认了我做雅门的同门师弟,第二天新闻报纸漫天飞,都说雅门的陈耀然九段多了个同辈师弟。于是这是也就铁板啥能定钉子了,耀然是雅门的掌门,他的承认让师叔也百口莫辩,让我回棋坛变得顺理成章。按理说雅门的弟子从水木道场的人数来算,倒也有几百人。但跟耀然一个辈分的,还真只有我。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欠耀然一个大人情,当时只是不觉得。
耀然拿手机打了几个电话,一会儿又来了几个媒体记者。他拉住我的手跟到场的记者依次介绍:“这是沈昭,我的师弟。”
当时的心情是又悲又喜,一直在磨牙。喜的是我和耀然终于同门了,还是一个辈分,悲的是老子怎么成师弟了!
李立峰小朋友的心情也是又悲又喜,他从隔壁的隔壁对局室里摸鱼跑出来,看了我两眼,扭头走了。过一会儿又跑回来,逮着人少的机会跟我说,声音还有些别扭:“这下你真是我师叔了。”
我大言不惭:“那是。师侄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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