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冷声问,“早朝后你可是与朱御史发生冲突了!你说了些什么!你知不知道朱御史回家自尽之事?”这事儿有蹊跷,可那姓朱的硬是死了,康熙恼恨胤禟做事冲动,心里却也是偏着胤禟的,只是他不得不问。
“回皇阿玛的话。早朝我不忿朱御史无事生非奏我一本,下朝后便给了他一拳,就算我打了一拳后,朱御史也是活蹦乱跳的,这一点诸位大人可以作证。”胤禟无半分心虚,朗声道。
福全点了点头,“是啊,当时奴才们还没散呢,奴才也是亲眼所见。”
胤禟已经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何事,接着说,“朱御史当时是很生气,说要以死明鉴。儿子看他当时也没死来着,便同五哥一块儿坐车回府了,五哥和他府里的奴才可以作证。然后儿臣回府后略做休息用早膳时接到皇阿玛的圣旨,这一点我府里的大小奴才和传旨的魏公公可以作证。”
康熙垂下眼眸,道,“没人说是你杀得朱御史。”
“那就是了。儿臣只是与他发生纠纷,又没真刀真枪砍杀他,虽言语冒犯,难道儿臣叫他死他就会乖乖的去死么?”胤禟道,“朱御史死了,儿臣也觉得很意外,儿臣早朝同朱御史发生过冲突,皇阿玛询问儿臣也正常。不过其他的儿臣确实不知,若要查明朱御史的死因应该是刑部的事吧。”
嘿,康熙真开了眼,人家好端端的御史被你骂死了,你一推六二五,哦,跟你无关。
康熙倒也不急不气了,端起茶喝了一口,“这么说,朱御史之死跟你无关?”
“自是无关的。”
康熙从鼻子里了出一个音节,放下茶,道,“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你早朝对他无礼,他就不会一怒之下吊死在家。”
“皇阿玛,说到这儿,儿臣就更冤枉了。”胤禟瞪大眼睛,“人这一辈子,难道就一点儿委屈都受不得么?儿臣挨过训斥受过委屈,我想屋里诸位,就是包括皇阿玛,都曾被人无礼过,可咱们都活得好好的,天下大部分人也活得好好的,唯朱御史死了,这说明是他自己的问题。”
“再者,我骂他几句他就去死,难道我就是杀人犯么?那么有人买了耗子药吞了,那卖耗子药的是不是也犯了杀人罪哪。”胤禟巧舌如簧道,“说这些,并非为了辩我清白,只是想大家别受了朱御史的蒙蔽罢了。尝尝七尺男儿,上有高堂下有妻儿,若是为国捐躯也得称一声烈士。如今因别人几句话死了,说一声懦夫已经是客气了。”
真了不得,这念过书的人说起话来真不得了,巴啦巴啦倒是朱御史的错了,博果铎心里赞叹,笑道,“万岁爷,臣听着九阿哥说得也有些道理。这谁是谁非的,还是先让九阿哥起来吧,地上也怪凉的。”
张英也附言,康熙看了胤禟一眼,“哼,今儿个回去,你好生自醒!这件事朕先不与你理论,不过你早朝后与朝臣动手也是实情,罚你三年薪俸,你可服气?”
“是,儿臣知道错了。”胤禟从善如流的认错。
“起来吧。”
胤禟这才从石板地上爬起来,一掸衣袖站在福全身边,道,“虽说有‘文死谏武死战’的老话,朱御史却也不是死在谏言之上。儿臣愚见,早朝后的事的确是儿臣冲动了,不过朱御史完全可以明天再奏儿臣一本,若皇阿玛不采纳,他再死,才真叫文死谏呢。如今却是死早了。”
左都御史唐人杰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好端端的下属死了,皇上偏心自己的儿子倒罢了,如今人死了还要受诬蔑,唐人杰不忿道,“九阿哥是什么意思,死者为大,何苦对一个死人横加指责。”
“唐大人,请注意你的用词吧。什么叫指责,我这是在做分析,好端端一个男人,这么死,也太可疑了。”胤禟寸步不让,据理力争,道,“朱御史这样死了,除了能给我套个骂死御史的帽子,于朝廷无半分好处。皇阿玛御下向来宽仁,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用不着你们御史以命相谏。”胤禟看向康熙,“皇阿玛,儿臣怀疑朱御史是遭人杀害,而非自杀。”
“是吗?”
“当然,不知道哪个黑心肠的,想出这样的主意陷害儿臣的名誉。”胤禟一脸期待的望向康熙,深情地说,“皇阿玛圣明,可一定要为儿臣洗清冤屈啊,还儿臣一个清白啊!”
康熙摸着茶盏的手不自觉一顿,“嗯,也好,朕将这件事移交到刑部,定还你清名。”
胤禟这才满意的闭了嘴。被康熙叫来参议朱御史之死如何处理,实际上是帮着圆话的两个亲王完全没啥开口的余地,人家胤禟一完全自己搞定了,两人不由有些汗颜。
处理完这件事,康熙便让几人退下了,独留胤禟一人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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