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是做惯的活儿了,太子也没啥意见,倒是提了一句,“皇阿玛,小九儿素来也喜欢去塞外跑马,他现在也没什么差事,倒是不如跟着皇阿玛去长长见识。”
这尊大佛留在京城可不好供奉,太子是知道康熙同胤禟之间的事儿的,瞧着如今这劲儿好像是分了,可谁知有没有分清楚呢。小九儿那脾气,想起一出是一出,康熙又不在,真出点啥事他得吃不了兜着走。
康熙不耐烦道,“他也没次次都随驾的理儿,这回让他在京里好生呆着就是!怎么,是他找你说情的?”提到这儿,康熙这倒有了几分期盼,若真是如此,他还会再考虑考虑的。
太子讪讪的笑,“是儿子多嘴了。”
“行了,下去吧。多关心政事要紧!”
康熙满心窝子的都是火,如今他一想到胤禟便血压上升,这小子,不但不识抬举还是死硬派,嘴巴又贱又硬,他就不知道说句好话讨个乖巧,给康熙个台阶。
做惯了皇帝的人,你必须理解他们,他们自认为不是凡人,是上天的儿子,是天命所依之人。对于这样的神人,你想他先低头认错,这简直就是做梦。
要是以前小打小闹小脾气,康熙做个小低伏讨佳人欢心,低个头还没啥,还是个情趣呢。如今这情形,人家红口白牙的说要分开,他一国之君点了头。所以,为了尊严计,康熙即使憋死,也不会主动找胤禟复合。
不过,有些话他不能说,却不代表太子不能说。
康熙眼中浮现几分浅笑,瞥了太子一眼,低头写了两笔字,才道,“说起来,你跟小九素来交情好的,有时间去看看他,开导几句,也是你做兄长的心了。”
“是,儿子也正有此意呢。”太子只得顺着康熙的话头说。
他爹这些天情绪一直很坏,除了偶尔把小九揪进宫骂上一顿才会好些,闹得他这做儿子的也跟着吃挂落儿。
可这事儿,怕是难讨了好去。康熙既然开了口,太子便道,“昨儿个皇阿玛赏的杨梅,小九最是爱吃呢。儿臣正好带些时蔬瓜果去,他定会喜欢。”
“去吧,不必跟朕请示了,朕还能拦着你们兄弟交往不成。”康熙道,“朕这儿还有不少奏章,便不同你说话了。”
太子恭敬的跪安。
太子十分痛恨自己多嘴,讨来了这趟苦差,别弄个里外不是人才好。回家吩咐侧福晋李佳氏准备些瓜果梨桃,尤其是那杨桃,用冰镇着别坏了,挑好的。
太子妃身子沉重,如今便让李佳氏管理毓庆宫事宜,李佳氏笑道,“爷放心,一准儿挑最好的,保准儿爷满意。”
太子道,“何柱儿,去九贝勒府上说一声儿,明天让九贝勒在家歇着,我过去看看他。”
太子十分想拉个掂背的,可把人想遍了,除了他还知道这等密辛,剩下的便是养心殿里的小太监们了。
叹口气,太子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知道太子殿下亲临,胤禟扫榻以待。
太子微服出行,先将车上的礼物交给门房,抬脚便进了府。
胤禟在煮茶。
紫砂壶,白玉盏,碧螺春,玉泉水。
湖蓝的袖子露出一大截玉白的皓腕,胤禟抬手,悬腕,一注翠绿清香的茶汤倾入雪白的玉盏之中。
“殿下请尝。”
太子观其泽嗅其香品其味,点了点头,“不错,茶香浓郁色泽清亮,好茶。”
胤禟轻抿了一小口,便放下茶杯,“殿下此来所为何事?”
“几日未见,你倒与我客套了。”太子笑着饮尽杯中茶,“我来的目的,你已然知道。当初我有没有劝过你,问过你?你现在才来后悔,晚了。”
“我从没有后悔过。”胤禟也只有对着太子能一抒胸中烦闷,脸上露出一个极是模糊的微笑,“知道么?我是真正的喜欢他,也努力过跟他在一起,不过很可惜,失败了。”
太子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又恢复了笑容,“这两天我瞧着皇阿玛心情不错,你去说几句好话,便什么都有了。像如今这样窝在家里当个商贩子,能有什么出息?”
“说结束就是结束了。”胤禟笑,“让你白跑一趟。”
“小九儿,你有没有想过正经当差。”太子也懒得再多说,他的身份立场,根本不适合做这倒霉事儿,便转了话题,“真正的像其他兄弟一样领上一份差事,给朝廷出力。说实话,我早便觉得可惜。”太子笑着又重复道,“你这样窝在家里挺可惜的。”
“呕心沥血也是一辈子,平平淡淡也是一辈子,”胤禟靠在躺椅上,放松着身体,叹口气,“我累了。这几年住在养心殿觉得很累。搬出来尽得训斥了,一句好话没有,就算我的心是铁石做得也成灰了。做不做商贩子,总得混口饭吃,这一府的人等着我养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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