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这时，徐莫应总有种幻觉，仿佛这条人鱼随时都会变回那个金色的雄性体。
预产期前七天，徐莫应按照约定将邱海飞带到人鱼基地。这时人鱼已经完全离不开水，隔着水箱能够看到金变蔓延了邱海飞大半个身体。
邱海飞时常在水箱中游动，然后在看见着徐莫应时对着他微笑。雄性体的特征越来越明显，精致的眉目让看惯人鱼的研究员们都会失神。
预产当天，那是个月圆的日子。从水箱被换到助产舱的时候，邱海飞愣愣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半晌，然后游到了徐莫应面前。
知道邱海飞不喜欢仰头看人，徐莫应蹲□子扶住了半个身子探出助产舱的金色人鱼。
“我想吃月饼，要椰蓉馅的。”金色的眼睛仅带着一点点的蓝，期待的看着他的繁衍者。
“好。”
人鱼对着徐莫应笑了，在吻了吻他的繁衍者后转身向舱底潜了下去。
如同邱海飞当初醒来的培养舱一样，为了全程监控人鱼的生产，助产舱也是巨大的透明器皿。暖色调的灯光打在水里，金色的人鱼如同世界中唯一闪光的物体。
邱海飞的身体现在仅剩卵囊所在的腹部还是蓝色，按照蓝迪所长所说，人鱼必须在金色蔓延到腹部前产下蛋才能保证安全。如果不能在完全雄性化前产下蛋，那么人鱼会因为死卵滞留在腹中而死亡。
由于前六个实验体没有出现过这么危险的状况，整个石矶研究所全部集中在了生产室。各种仪器闪烁着不同的光芒将人鱼的身体信息汇报给众人。
“实验体状况稳定，没有生产迹象。”
“注射催产素。”啃咬着指甲，蓝迪坚定地下着决定。时间一点都不能错，错了话他的小人鱼就只能变成死鱼了。
在人鱼被注射了催产素开始在水里翻腾的时候，徐莫应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到哪去？”蓝迪抓住徐莫应，低声问道。
“去找月饼。”
“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你去找月饼！？”人鱼还在那里挣命，这个男人居然要去找什么月饼。蓝迪觉得他不能理解对方的想法。当初做调制时也是把人丢下就走，现在还是把人丢下就走，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点人性，那是他的人鱼和蛋！
“他不会出事，邱海飞从来都不会输。”淡淡地看了眼蓝迪所长，徐莫应拉出手来继续向外走了出去。
手指被紧紧的捏在手心，指甲已经深深地陷入肉里，徐莫应依然坚定不移地向外走去。
繁衍者也好，人鱼也好，雄性体也好，那个人从来都不会允许自己输在外部条件下。
既然他的人鱼要赌，他就陪下去。
人鱼在助产舱里翻腾了三天，鱼尾的金色仿佛死神一样坚定不移地向生殖孔蔓延。除了生殖裂，鱼身上已经没有一点蓝色。
生殖裂已经打开了很久，但是那颗鱼卵始终卡在出口。微蓝的外壳微微透明，几乎能看见里面的小人鱼。
“宝宝，加油啊！”生产室里的研究员都捏紧了双手默默祈祷，这个小家伙真是太不听话，怎么可以这么折腾他家人鱼爹爹呢？
“所长，不行啊！”看着光透仪的年轻人忽然叫了起来，直直地指着屏幕上的阴影：“那是两个，有两个人鱼宝宝！”
两个！？蓝迪所长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他家小人鱼一个都难产了，两个那不是直接判了死刑？
怎么会这样……
“他不会出事，邱海飞从来都不会输。”
繁衍者的声音再次回响起来，淡淡的眼神诉说着他对助产舱里那尾人鱼的信赖。
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扑上控制台，蓝迪抓起了通讯器，这个才手掌大小的通讯工具仿佛成了唯一的希望。
“宝贝，还好吗？”
“……………………”
长久的无声几乎让蓝迪老头丧失了信心，在水里翻腾了三天，他怎么能指望他家小人鱼还是清醒的。
“…………%…&…@…#…”良久，通讯器里传来轻微的歌声。那是人鱼用腮在发声，带着轻柔舒缓的韵律。
“宝贝，听我说。现在发现有两个宝宝在你肚子里，两个人鱼宝宝。可是它们卡住了……宝贝，想想办法，救救你的孩子……救救……你自己……”蓝迪所长哽咽了。
没有人鱼宝宝没有关系，变成雄性体也没关系。他的小人鱼，那个会撒娇叫他“爸爸”的小人鱼不能出事。
卡……住了？
神智已经半昏迷的人鱼微微扬起嘴角，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微微泛蓝有些像水晶果冻一样的蛋探出了一个角，柔软的蛋壳被挤压得有些变形。
唔，很简单的。
扬起手，尖锐的指甲可以穿透薄甲，充当手术刀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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