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裴也让周续玉送一些国内的报刊过来。
李斯特和容裴默契地示意肯、周续玉坐到一边旁听和记录。
虽然口上说是相互纠正对方语言上的不足,但经过白天的交谈,李斯特发现容裴居然是少有的能够跟上自己思维的人。
容裴的见识出乎李斯特意外地广,无论遇上什么时事都能评议得有板有眼,而且不是虚来虚往地打官腔——听得出是真的用过心思去分析、揣摩,也听得出是坦诚以待。
更难得的是就连军事方面他也能辩上几轮。
李斯特并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但以前他遇到的都已经被他收归麾下,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李斯特意识到这是并不是一次无意义的闲谈,也就拿出了相应的诚意。
谈话进行得非常愉快,他们几乎把两国进来发行的报刊都讨论了一遍,剔除一半重叠的报道,周续玉和肯手里的记录稿居然达到了三百来份。到最后李斯特和容裴讲得非常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能不能跟上,周续玉和肯只好商量着合作记录。
等李斯特意识到事情有点失控时,群星已经几乎已经要隐没了。他猛地察觉这一场对话的主导权已经易手,完完全全是容裴在引导话题走向。
容裴这一晚从他口里掏出的话,恐怕比国内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们要多上千百倍。
看了眼忙着和周续玉整理记录稿的肯,李斯特皱起眉。
不仅是他,就连肯也被带进去了。
要是摆在往常,时间一久肯就会提醒他,可是现在他已经停下来,肯却还像上满了发条一样跟着周续玉忙碌。
发现自己好像着了道,李斯特心里非但没有愤怒,反而还有一丝少有的激赏。
他很久没有遇到能让他有兴奋感的人了。
李斯特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休息吧。”
容裴一如往常地面露微笑:“那我们明天再见。”
李斯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抽出一份报纸,指着上边的头版头条问道:“听说你从小到大都和高竞霆是好友,为什么?”
容裴说:“交朋友还需要理由吗?”
李斯特说:“对于我们来说确实需要。”他凝视着容裴,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睿智。
容裴微微一顿,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说:“我和高竞霆之间有婚约在身。”
李斯特愕然地看着他。
容裴眉宇间带上了鲜有的飞扬笑意:“能看到李斯特先生变脸,这个消息卖得很有价值。”
李斯特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只是始终心底却还是有些震惊。
他那个表弟居然是容裴的“未婚夫”,这个消息实在让他有点儿吃惊。虽然早就想到过容裴留在高竞霆身边是有原因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婚约。
即使时下有再多声音把容裴和高竞霆拴在一块,李斯特还是从容裴的做法里看到了未来的走向:容裴这种人势必不会愿意和高家捆在一起。
——这次军演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遇到利益冲突时,容裴肯定会以己方利益为先。
想到那个很有潜力、可又并不成熟的表弟,李斯特挑眉:“既然这么多年来你都把婚约瞒得那么好,现在为什么要把它告诉我?”
容裴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我不小心知道了一些事。”
李斯特心头一跳。
他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
容裴说:“关于‘帝国的玫瑰’的事。”
李斯特面色一沉。
自从李斯特受到重用之后,他的档案就被刷新了一遍,外人能查到的东西极少,李斯特祖母的事在国内都鲜少有人知道。
容裴能查到这个,表明容裴的手伸得很长,或者容裴的战线埋得很长!
李斯特看向容裴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容裴最擅长捉摸别人的情绪,哪会发现不了李斯特的不悦。他从容自若地解释:“不要误会,我没有调查过您——我曾经综合各方面的信息分析过高家的情况,发现您祖母的事只是顺带的。”
李斯特说:“那你有什么打算?”
容裴说:“你想为你祖母争取高家人的认同,让她在有生之年可以回一次家,是这样吧?”
既然已经被容裴摸清了底细,李斯特也坦然承认:“没错。”
容裴说:“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李斯特双手交握,盯着容裴的脸:“条件?”
容裴说:“没有条件,你按你原本的打算去做就好。”
容裴并不强硬、却极为从容的语气让李斯特很不喜欢,一向只有他以这种态度对待别人,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摆出这种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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