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裴平静地说:“你知道了。”
高竞霆盯着他:“我知道了!”
容裴没再说话。
高竞霆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坐回驾驶座,看着前方问道:“阿裴,在你心里面,我和‘傻子’真的可以完全割裂开吗?”
容裴还是不说话。
高竞霆握紧拳头:“因为我做不到以前那样,所以你就不要了,你一点都不要了。阿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傻子’的知觉回来了,会有多痛苦?”
容裴说:“这世上没有如果。”
消失了就是消失了。
他侧头看向高竞霆。
高竞霆这个人像团火焰,想要什么就会想方设法把火烧过去,可是这种火燃起来很快,熄灭得也快。
比如他以前表现得那么喜欢乐棠,在经历了第一次“跳跃式”的成长之后,就彻底忘光了自己曾经的热情。
从察觉高竞霆对自己抱有侵略性的企图心的那天开始,容裴就在等待着自己成为“曾经”的那一天。高竞霆的热情就像他的许诺一样时效不长,有时候一转眼就被他忘记了。
容裴闭起眼睛说:“不要忘了,一开始想要扔开那一切的不是我,是你。”
高竞霆手心发冷。
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又陷入了死局。
在他成为“傻子”的那二十年,错过了太多的时机,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外人,他跑错了方向,容裴也没在原地等他——如果不是“傻子”抓住了最后的机会,那么他们之间就会成为两条交汇过的支线,彼此的未来从此将会独自往各自的方向延伸,再也没有交集。
高竞霆嘴里有些苦涩,口腔还留着刚刚吻容裴时掠夺过来的、令他眷恋无比的味道,可是他却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吻到容裴、还有没有资格把容裴抱进怀里。
高竞霆的手有些发颤。
静滞了老半天,他终于下定决心抛开那不必要的纠结,彻底地剖开自己的心摆到容裴面前:“刚刚接受完治疗以后我是受了放大效应的影响,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冲动不理智的事情,我甚至问过安哥‘这婚约是有利还是有害’,那时候我似乎没有任何感情,只想判断出你对我是不是有利用价值——如果没有我就不留着这桩婚约了。我确实曾经拒绝承认自己是那个‘傻子’,我甚至曾经想逼你承认我跟那个傻子绝不相同,这些想法我都有过!但是那都是那该死的放大效应在作祟,阿裴你能看到的,我在努力了,我已经在努力了。我就是高竞霆!从来都是!无论是那个完全懵懂、全凭本能行事的傻子,还是那个半知半解、依然冲动的傻子——或者现在的高竞霆,都是我!阿裴,给我个机会,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熟悉的恳求语气让容裴的心微微一震。
这种摆到最低的姿态、这种最最直接的索求,是他永远都无法拒绝的东西。
他曾经非常清醒地看着自己沉沦其中。
现在同一个人邀请他再次沉溺一回。
就在容裴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腕间的联络器突然响了起来。
容裴利用车上的接收器接受了对方的通话请求,很快就看到前面的屏幕上出现了小肖写满着急的脸:“容秘书长,首都那边出事了!”
这时高竞霆的联络器也响了起来。
高竞霆和容裴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种不妙的预感。
第98章
“容君临意外昏迷!”
“容君与秦时章互传暗信将近二十年!”
两则轰动的消息在容裴和高竞霆还纠结于彼此的感情问题时,就已经如火如荼地传遍了整个帝国。
他们同时得知这一消息。
容裴看了看附近的建筑,说道:“放我在前面下车。这里离市政很近,我走过去就可以了,你回去处理你那边的事吧。”
高竞霆点点头。
容君临虽然已经入狱二十年,可他的影响力却一直没有消失。虽说这种影响力可能不会出现在现在这些新兵蛋子里头,他作为长官却不能不早作准备。
容裴下了车,踩着随风零落的银杏叶走回市政。
事实上他心里面并不平静。
在他有点儿想要相信徐教官和高衡的猜测时突然就闹出了这样一件事。
暗信的事一旦被落实,那自家三叔“叛国者”的罪名就永远都洗不清了,偏偏他在这时候昏迷不醒,连为自己辩解的机会都抓不住。
两件事一前一后发生、又迅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未免也太巧了一点儿。
巧到让容裴心里的天平彻底地倾向了自家三叔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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