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吻完全是把他当小孩来哄,而所谓的“下次”到底什么时候来, 天晓得。
冬歌提了几次, 就不再说了。
他自我开解道, 算了, 反正挺疼的,娄思凡说不定吃不了这个苦。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冬歌的心态慢慢发生了变化。
他总怀疑是自己太敏感,但娄思凡和贺长生的“友谊”实在地久天长,哪怕在娄思凡和他秘密地在一起后,大多时间里,娄思凡还是会和贺长生同出同入。
冬歌总是小跟班似的跟在娄思凡身后,盯着贺长生出神。
为什么他不懂得避嫌?
他没有其他的朋友吗?为什么非要霸占娄哥的时间?
不过,他们的举止丝毫没有逾矩,真真正正是一对彼此尊重的好友,冬歌哪怕想鸡蛋里挑骨头、找一个发作的点都找不到。
更叫冬歌难以忍受的,是娄思凡总拿他和贺长生比较,也不比别的,只比对冬歌来说意义极重的滑冰技巧,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你不如长生啊,还要努力。
贺长生就像一根针,楔在冬歌的皮肉里,让他时不时刺痛难受一阵。
到后来,哪怕不用娄思凡提,冬歌都会不自觉地把贺长生当做比较和竞争的对象。
明明一个是双人滑,一个是单人滑,专业丝毫不相冲突,但冬歌就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和贺长生去比较。
这种负面情绪,在娄思凡亲手打造的培养皿中不断滋生。
冬歌越来越讨厌贺长生。而这种情绪在某一天达到了顶峰。
那是一个周末。
娄思凡如往常一样,去双人滑的训练场找贺长生一起练习加聊天,冬歌也如往常一样跟着娄思凡去了。
从昨天开始,娄思凡的情绪就莫名地不好,早上连饭也没吃几口。
冬歌怕他热量不够,滑了一会儿后就起身离场,滑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罐热咖啡,怕咖啡冷,就捧在手心里,飞快滑了回来。
刚走到场边,他竟看到娄思凡难得对贺长生黑了脸,摆出一副质问的架势:“我昨天来找你,跟你在一起的男的是谁?”
冬歌站住了,侧耳细听。
贺长生态度很淡:“朋友介绍的,跟他吃个饭而已。”
娄思凡紧追不舍:“只是吃饭?”
贺长生神情平静地说:“我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试试约会。只是处一处,又没说一定要在一起。……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娄思凡收了收情绪,温柔一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没我把关,我不放心啊。”
他又问:“既然是约会,怎么要找一个男人?”
贺长生瞟他一眼:“你歧视同性恋啊。”
娄思凡说:“……我没有。只是没想到你也是……”
贺长生:“……‘也’?”
娄思凡:“咱们队里我知道的就有两三对了。不稀奇。”
贺长生:“哦。”
娄思凡顿了顿,试探着问:“你愿意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贺长生:“……八字还没动笔,你倒是替我打算得长远。”
作为多年好友,这问题对贺长生来说也算不上冒犯。
贺长生的万年冰山脸上浮出了点笑影:“没想好,也没打算轻易试。可能更愿意在上面,如果够喜欢,在下面也没差。”
娄思凡说:“你要是跟别人好,还是在上面比较好。”
贺长生说:“为什么?”
娄思凡用玩笑口吻道:“在下面多丢人啊,还疼。就算要在下面,也得找个会疼人的。”
冬歌捧着的咖啡像是变成了一块烙铁,贴在他的手心里,烫得他浑身哆嗦。
……“在下面多丢人啊。”
……“还疼。”
他原来是知道的啊。
冬歌突然觉得,把那种疼痛甘之如饴、视为幸福的自己,像个蠢货。
因为这件事,他跟娄思凡吵了一架。
得知他生气的原委后,娄思凡很耐心地哄他,认错,说他就是随口一说,不是认真的,实在不行他让冬歌上一回,算是道歉。
虽说最终还是和好了,但嫉妒和危机感已经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冬歌的心。
他从小被父母指责到大,以至于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烙印在他的心中。
——不讨人喜欢,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
只要自己足够优秀,那么就会有人喜欢。
哪怕年纪轻轻已拿到了国内外无数大奖赛的冠军,并创下了国内纪录,冬歌仍觉得还不够。
在这之后不久,冬歌迎来了一项重要的国际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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