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池好奇:“这是作甚?孟姜女哭长城还是杨白劳求黄世仁?”
阿书听不很懂,膝行至池小池跟前,深叩一首,道:“公子,我……小的,也想随您去镇南关。”
“你?”池小池蹲下来,一脸的哭笑不得,“你从小武艺便不足,去了能做什么?”
“牵马坠蹬也好,伺候公子饮食起居也罢。”阿书抹泪道,“小的不愿在家等您了,太熬人了。您不知道,先前您上战场,递上来的战报一封接一封,小的整日在家提心吊胆,盯着那边境地图心焦,生怕哪一封战报上,就……”
阿书说不下去了,哽咽两下,年轻清秀的脸颊上皆是泪痕,眼中却多了几分决绝:“阿书已把这些年来攒下的全副身家连夜送给了妹妹,虽不能保她一世衣食无忧,但已够她许配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阿书要跟公子上战场,哪怕回不来,也能求个安心……”
池小池一拍他的脑袋,啧了一声:“说什么呢?今番与上次不同,又不是南疆造反,只是邕州城白副将不听号令,伤了……”
说话间,池小池对娄影递了个眼神过去。
娄影适时地阻止:“……公子。”
池小池佯装失言,马上住口。
阿书有点懵懂地抬头看向池小池。
池小池窘迫地红了小半张脸,十足是个犯了错的学生模样:“……先生。”
娄影忍不住想,他是怎么做到脸红都能红得这么真的。
“邕州?”阿书诧异道,“公子,我们是去邕州?不是锦鸡陵?”
池小池略急促地打断了他:“阿书!”
阿书一噎。
池小池命令道:“若你想要随我去,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此事,这是军中机密,你可明白?”
阿书惊喜:“公子允小的同去了?”
池小池一摆手。
阿书欢天喜地起身,说了声自己去收拾干净再来伺候公子,便匆匆钻回自己的小屋,去收拾自己的仪容。
池小池笑骂一声不稳当,掀袍登登登上了台阶,来到他家先生身前,推着他在廊下遛弯。
娄影回头,轻声道:“一封根本不存在的信,也能被你用成这样。”
“谁说不存在了呢。”池小池趴在轮椅上方,心情愉快地滑来滑去,“信可都在他们心里了呢。”
与时停云最亲近、最得他信任的人,无非严元昭、严元衡、褚子陵与李邺书四人。
他们四人,又能分为两拨。
六皇子与十三皇子是皇族,如果是他们二人要搞事牟利,无非是争权夺位、篡谋大权那一套。
起初,池小池是比较怀疑六皇子的。
然而六皇子明明想去南疆,却并没有去抢夺这个把握兵权、在军中树立威信的宝贵机会,甚至在十三主动申领后不再请求同去,显然是对他有所避让,不像是憋着一口气要和十三相争大位的样子。
十三皇子虽然心中对时停云有意,面对边疆之事,也是主动请缨,未曾推辞。
至少从目前看来,二人即使小节有损,大节也无亏。
对两位皇子初步的试探过后,下一步便是时停云的身边人。
池小池并不担心他们是哪位皇子的眼线,只担心他们的心思,是否大到怀有吞天之志。
在昨晚,他已修书一封,通过家中豢养的信鸽寄送给远在镇南关的时父,还特地用了一张“送必达”卡片,确保这封书信只可能被时惊鸿收到和打开。
信中,他写道:“家中生变,盼父相协:定远温叔,邕州白叔,孰地来敌,佯伤诈败。”
池小池不能排除身边两名小厮都是奸细的可能。
只要他们私下接了头,交换了信息,便会马上意识到时停云怀疑了他们的身份,到时候定然会采取其他措施,要么狗急跳墙,要么溜之大吉。
自然,也不能排除那奸细警惕性高的可能,即使得知消息后也按兵不动,白白放过打个胜仗的机会。
但池小池相信,他们当中若真有异族探子,潜伏到自己身边,隐忍多年,总要选准时机,做些事情证明自己才是。
再说,他们按兵不动,对池小池而言是于己无损的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池小池推着轮椅,含笑道:“定远温非儒,邕州白镜湖。就看哪边会受袭了。”
……
主神空间,“须臾之间”内。
暗红色的主脑缓缓蠕动,密切关注着池小池那条世界线。
只是它的心情实在算不上愉悦。
在看到趁着夜色从望城内飞出的又一只信鸽后,主神真的很想把那只鸽子打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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