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垃圾桶里捡男朋友 作者:骑鲸南去【完结】(6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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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停云笑道:“此地非是战地,此时非是战时。战士们行军日久,难免疲劳,若有喜讯,庆祝一番,于士气有大益。”
  他又道:“元衡,我与你不同。你谦谦君子,我粗人莽夫。你能行圣人道,我做不到。我时停云胜则笑,败则恼,一切听凭心意。世间万事,都抵不过‘我高兴’三字。”
  严元衡看他这般恣肆,一颗心跳得越发失序:“抱歉,是我不晓军中事,唐突了。”
  “元衡,你与我之间莫谈唐突二字。”那白马少年握紧缰绳,坦荡荡道,“我驰骋天地,只愿保你高坐庙堂,做一世圣人。”
  说罢,他一抖缰绳:“驾!”
  白马受令,扬蹄驰突,激起一团朦胧尘烟、
  严元衡没听过一个人能将“驾”字说得这般潇洒。
  他望着时停云驭马一路疾驰至前军处,扬声说了些什么,远远隔着也听不大分明,但严元衡想,他一定是去通报喜事的。
  果不其然,前军响起一阵欢呼。
  战马亦有所感,数声马嘶和着欢呼而起。
  而在一片喜悦的喧嚷中,严元衡的目光始终追随着时停云的白马银盔,与银盔上的一抹耀眼的白缨。
  在一片欢喜声中,褚子陵着实难掩烦躁。
  晚上安营后,他借口替阿书为公子师熬养胃安神的药,蹲在小炉前凝眉沉思。
  裴城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他心中清楚。
  正因为清楚,他才烦躁至此,甚至忍不住想起了过去之事。
  褚子陵十二岁时,拿着靠典当家中杂物换来的盘缠,一路走至望城。
  在路上,他每日每夜都在想,自己该做些什么,又能做些什么。
  去南疆寻亲,一块玉佩又怎能作得了数,谁知道南疆王还记不记得这块玉佩,谁知道他是不是从死人身上摸金、妄图冒名顶替皇子之尊的小蟊贼。
  倘若想踏上本属于他的青云路,就必须建立有利于南疆的功勋,且得是大功勋。
  彼时,褚子陵虽比一般稚子早熟缜密许多,但论起天真的恶毒,却不输给任何人。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沿路的州县,北府军都设有招兵站,褚子陵打听清楚后,挑了一个偏僻小县的兵站,向招兵的说。自己家里遭了土匪,他逃过一命,父母却都不幸暴亡。他无处可去,想参军剿匪,为父报仇。
  招兵的打量了他一下,有些为难,又有些同情。
  他说:“上头有令,现在非是战时,严禁招收童兵。”
  褚子陵不肯死心,哀求道:“老爷,收了我吧。我什么都能干的,打下手,端茶倒水,洗脚,只愿为我家人复仇……”
  一名十岁的稚童扒着招兵的小桌不放,说着想要复仇的幼稚话,招兵的抵挡不住,心软了些,转身去了营内,看样子是去找本地主官商议了。
  褚子陵等在营外,满以为自己已经成功。
  谁想不多时,一道训斥声便自远而近地传来。
  那招兵的灰头土脸地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打扮,也的确是主管招兵的主官。
  那人黑壮得像是一堵塔,他低头看了看褚子陵,粗声道:“是你?要参军入伍?”
  褚子陵忍住心中害怕,点一点头。
  他问:“你爹娘是被哪股土匪杀的?”
  褚子陵来前已做好了万全准备,向住店的小二打听了附近哪座山头上有土匪。
  他颤颤巍巍地报出大连山的山名,仰头看向那座黑塔,眼中噙泪,试图让他产生一点点同情。
  谁想,下一瞬,他便被一只蒲扇似的大手狠狠推开。
  随着他跌倒在地,一只简陋的小布袋扔在了他身上。
  黑塔似的军官冷冷看着他:“小子,连推一下都站不稳,你还去杀人?滚滚滚,别不自量力,大人的事儿小孩儿少掺和,你往东走,找个好宅院,去做工,那才是你该干的事儿。”
  周围的人群里传来善意的哄笑。
  褚子陵满面通红,忍着屈辱起身,攥紧了布袋。
  他摸得出来,这里面是足足三日的干粮,底部硬邦邦的,还有几块碎银两。
  食物和银两混在一起,想也知道有多脏。
  而他还要道谢。
  他屈辱地起身,满身尘灰地提着布袋,往东走去。
  走到无人处,褚子陵压抑的情绪才得以爆发出来。
  他抡起布袋,狠狠砸向一侧的柳树,直到把那干粮砸得四分五裂,才扔下那肮脏的小布袋,恼怒而去。
  半月后,他在一个小面铺里听旁桌的旅人说,大连山的土匪被北府军剿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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