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乃机要之事,恕属下无法透露其中的内幕!”
江云这小子也实在木讷,眼看着对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他还在死鸭子嘴硬。
李然问完之后,心中一个咯噔,脑中一个念头闪过,一脸不敢置信地望向江云,问道:“莫非他这是要坐等辰裴的十万大军?”
江云起初还不肯承认,后来被李然看得招架不住,只能点了点头。
不用对方解释,李然早已恍然大悟。
此时若是灭了辰尚,辰裴的那十万大军必定会杀回临关。
到那个时候,临关失守那一刻,便是留国和西平大军长驱直入之时,也是北烨亡国之日。
李然浑身一震,这么险象环生的局面,难怪连江诀都要将身家性命压上。
“所以他要用自己做饵,跟辰尚赌这一把吗?”
李然闭着眼,语气平静,不用心去听,根本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其实答案再明显不过,江诀就是被逼到了死角,只能选择在这个最不利的时刻,破釜沉舟地跟辰尚做个了结。
江云一脸肃然地点了点头,李然闭眼深思片刻,开口说道:“一旦辰裴的十万大军到了罗城,江诀即便是大罗神仙也难自救。到时候,就算临关保住了,还不是替他辰尚保住了江山?”
李然一说完,就感觉手心里多了个冰冷冷的东西。
他霍得睁开眼来,视线里,江云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将一块四方的玉质印章交予他手中,继而朝他埋头一磕首,如传圣谕一般,一字一句说道:“临关虽险,但京师亦有可能不保。属下受陛下之托,将传国玉玺交予殿下。若然陛下遭遇不测,请殿下弃临关而退守丰都,以备他日复国!”
听到复国这两个字的时候,李然几乎被怔得目瞪口呆。
望着手中这个象征着北烨至高权力和荣耀的东西,这一瞬间他心中究竟是什么感受,或许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
江诀,那个走一步甚至会算三步,能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男人,究竟被逼到了什么样的穷途末路,才会留下“复国”这么一条不算退路的退路呢?
更令他不可思议地是,一个城府如此深的人,居然会将那条所谓的退路,留给除了他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
李然浑身僵硬,耳边依稀就是江诀咆哮着不让他带兵前往临关的怒吼,眼前闪过的是承乾殿内那个孤独疲惫的身影。
李然突然发现,他的记忆里,几乎没有多少江诀的容貌。
此时此刻,手心里的这个传国玉玺,连带着对方的那份信任和深情,竟成了千金重担,压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的感情,会让他产生一种沉到心底的负累感。
李然的心中波涛翻滚,江云抬起头来,一脸郑重地说道:“主人,殷先生让属下帮他带了一句话,他说陛下的心意,殿下如果还不明白,那在下亦无话可说。倘若陛下有何不测,只希望殿下能看在小殿下尚且年幼的份上,保他一世无忧……”
李然心中一悚,一脸怔然地望向江云,问道:“他会一直留在江诀身边?”
江云点了点头,李然心中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有殷尘这个极有谋略的人从旁助阵,江诀至少又多了几分胜算,忧的是一旦京师失守,那么所有他熟识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这一刻,残酷的事实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摆到了他面前。
更可悲的是,他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他突然想起当日,江诀曾经脸带苦涩地说过:“小然,朕亦不是万能的。若有任何闪失,那个被逼入绝境的人,就是朕了……”
为什么他要做这样的选择?
难道天下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要让他连命都可以拿去赌?
为什么不留下一些兵马自保?
只因为要去临关的是他和江逸,所以要保证让他们没有任何闪失吗?
看着手心里的传国玉玺,李然的心竟然有些痛了……
千里救援
江云与李然说完后不久,江诀的圣旨便到了。
王贵念完圣谕,一脸欲语还休地望向李然。
李然知道他必定有很多话要说,却碍于江诀的命令不能开口,安慰地说道:“放心,我都明白。”
王贵感怀地点了点头,继而似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手,然后就见小六子从营帐外窜了进来。
这厮见了李然,立马扑了上来,完全没有任何尊卑可言。
李然原本还有些情绪低落,如今被他这么一闹,倒有些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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