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大帐之内,破天荒的只剩下李然一人,江诀如今身在何处,不用猜都能知道。
李然望着手中那份圣旨,心中百回千转。
事到如今,这圣旨他是想接也不能接了。
夜已深时,江诀还未回帐,李然径自睡了,却睡意全无。
他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自己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那个姓岳的女人,望着他的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他并不是没有看见。
然而他是李然,怎么会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又怎么会甘心沦落到和一个女人争风吃醋?
如此到了三更,正迷迷糊糊间,一个冰冷的身子贴了上来,李然背对着他,并没有睁眼,对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真是有够难闻!
李然闭着眼,压下心头那股奇怪的情绪,等江诀睡着了,慢慢将他推开,兀自仰面望着帐顶发呆。
千头万绪,都压不下心头那一点怒火、不甘和挫败。
江诀躺在他身侧,慢慢睁开眼来,望着已经脱离自己怀抱的那个男人,眸色一黯,解释的话到了嘴边,却始终说不出口。
身旁这个人,明明与他只有半臂之隔,却仿佛有千山万水之远。
江诀暗自叹了口气,他隐隐觉得,眼前这个人,已经开始疏远自己了。
寸土必争
翌日一早,江诀醒来之后,李然已经不在身边,他霍地从床上挺身而起,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发现已是一片冰凉,继而一脸苦恼地抚了抚额头,心中越发忐忑不安。
李然昨晚一夜未得好眠,索性一早起床,到各营去查看,刚出了大帐,便不期然地碰上了厉子辛。
深冬霜重,厉子辛的双鬓已经结了一层白色淡霜,如两鬓添白,见到李然,也不惊讶,只一脸温情地望着他。
“怎么起得这么早?”
“殿下也起早了。”
被对方这么一说,李然讪讪一笑,走过去与他并肩而立,沉声开口问道:“接下来这一战,我们有几成胜算?”
厉子辛望着犹有些昏暗的天色,叹一口气:“不到五成。”
“我也这么看,西平这次有备而来,兵力不弱,还有舆论造势,又可以……”
他凝眉想了片刻,终于在想破脑袋之前记起了电视剧中经常提及的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说道:“苏沫这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真是想不赢都难。”
厉子辛见他神色间全是失落,笑着说道““挟天子以令诸侯?殿下所言,确实形象之极。只不过,现今就谈论输赢,还为时过早。”
“况且,殿下乃一方统帅,不该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须知,行军作战,形势虽然十分重要,但士气也同样是左右胜负输赢的关键。殿下带兵时日不足,时间长了便会明白的。”
“更何况,只要有属下在一日,就定保北烨和殿下一日安定,殿下且放宽心吧。”
对方不但句句含情,字里行间更兼兄长般的教导和鼓舞,李然一脸怔然地望着他,眉眼间隐隐都是动容。
厉子辛回望过去,眼中有包容也有温情,打趣般问道:“统帅一职非同小可,殿下如今可后悔接下这个职位了?”
李然听他一席话,心中豪气顿生,暗道厉子辛说得极对,他是北烨十五万先锋军的统帅,何须和女人争风吃醋?
江诀亲近谁不亲近谁,那都是他的选择,他李然管不着也懒得管。
“那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李然不答反问,厉子辛默想片刻,沉声说了两个字不悔!
“我也是!不过我是开春的冰雪堆靠不住啊,哈哈!”
他一边说,一边自嘲地大笑,厉子辛听他说得风趣,一脸失笑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从前太过心思深重,还是如今这样好。”
对方语气中多有感慨,李然只能找个话题一带而过,事到如今,他还是不敢把真相告诉对方。
*** *** ***
李然在营地里巡视一圈,回到大帐时天已大亮,见江诀正端坐在主位上,一脸深思之色,见了他,欲言又止间,终究还是未曾开口解释,只沉声将丁顺喊了进来,低声吩咐几句。
少顷,丁顺便举着墨玉托盘走了进来。
江诀顺手取来托盘上的那个鎏金龙纹瓷碗,递给他,一脸关怀地说道:“来,喝点姜汤暖暖身。”
李然也不拒绝,接过来几口便喝了个精光,盯着碗底沉默片刻,问道:“昨晚的事,你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江诀听他主动提起此时,脸上微微一愕,李然眉眼一皱,不等对方开口,径自说道:“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不说也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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