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眼,用轻蔑、仇恨、又疯狂的眼,看向地上那个小子。
接着,他收起剑锋,蹲下了那修长矜贵的身体。
用手中的剑,远远不够。他想要亲自用手,把这小子杀了。
他的手附上了这小子的咽喉,接着单手捏着他的脖子,径直将他提了起来。
他分毫没有用自己的魔息,全凭自己手臂的力量,慢慢收紧手指,感受着这脆弱的生命在自己指尖流逝的感觉。
终于,他满怀快意地笑了起来。
怎么有人,敢和自己抢师尊呢?不管是谁,都别想有好下场。
他的手背,青筋暴起。
马上就要结束了。他心想。不知道明天,众人看到了这么个被魔修杀死的小修士,会作何感想呢?而他那个师尊,又会有什么想法呢?
这般想着,他冷笑着侧过身,透过窗子,下意识地便看向了凌霄住处的方向。
透过半开着的窗子,远处的窗户里溢出暖黄色的灯光。灯光下,一道清癯挺拔的身影,静静坐在窗前,手里执着一本书卷。
这安静又温暖的画面,骤然撞入了秦将离冰冷疯狂的眼睛里。
下一刻,他的手像是被烫着了一般,一把重重地将姜启泓丢在了地上。姜启泓的身体碰到了一边的桌子,顿时发出了重物碰撞的声响。
方才,秦将离特意将自己的魔息隔断在了方圆几尺之中。他这种境界的人,只要不想让人发现,就没有人能发现,所以凌霄一直没有感知到他的存在。
但是,这骤然的碰撞声,一下引起了凌霄的注意。
下一刻,那边窗内剪影中的凌霄放下书本,推开窗向这里看了一眼。
秦将离顿时掩藏住自己的身形。
凌霄推开窗看了看,并没看到什么一样,似乎是以为是这毛手毛脚的孩子碰翻了什么东西,他也没兴趣管,便复又关上了窗子。
待凌霄那边归复平静,秦将离才反应过来——
自己刚才,是在干什么?
他是满怀嫉妒和仇恨,阴暗的情绪达到了一个极点,才控制不住自己,赶到了这里的。
他想要杀了凌霄的徒弟,想要让凌霄和自己一样不好过。可是,他仅仅隔着窗户看了凌霄一眼,曾经温暖的回忆便一下将他的心填满了。
他这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像让凌霄难过,纵然要自己背负所有的痛苦,他也不想一丝一毫地伤害自己的师尊。
他自己,中毒太深了。
于是,一介魔尊,竟像是个干坏事被捉住的孩子一般,杀人杀到一半骤然放手,还狼狈不堪地躲了起来。
他垂眼看向地上的姜启泓。
姜启泓的脖颈青紫一片,有一道清晰的指痕。
他抬手,姜启泓便从地上飞了起来,被他粗鲁地隔空一把丢在了榻上。下一刻,他一抬手,姜启泓脖颈上的痕迹便不见了。
不过,只是表面的痕迹不见了,内里的伤,还是被秦将离留下了。
他没想到,本来以为凌霄徒弟的这个身份是这破小子的催命符,却没想到成了他的保命符。既然杀不了他,自己便给他留点苦头,让他老实一些吧。
下一刻,他又抬头,隔着窗户,看向了窗子那边的凌霄。
烛火摇曳,那人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这是他所有快乐与疼痛的根源,也是他历经无边的恐惧和痛苦之后,依然活下来的唯一理由。
——
第二日清晨,姜启泓醒了过来。
他感觉自己脑袋有点发蒙,头有点疼,腰上也像是撞到了哪里一般,闷闷地发疼。
最奇怪的是他的脖颈,从皮肉疼到了嗓子眼。
按着他幼时的经历,这是感冒受凉的前兆。
可是,他从三岁起就再没有生过病,更没有病得这么严重。他头一次嗓子疼得像是脖颈要断了似的。
他拼命回忆起昨天的经历。
他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修炼着,感觉有一阵凉风吹过来,接着,他便莫名其妙地睡着了。他今天早上再醒过来,便发现自己衣服没换,被子也没盖,就横在榻上睡了一夜。
单纯的姜启泓咳嗽了两声,得出了结论。
一定是昨天那阵冷风,把自己吹生病了。他心想。还挺严重,自己这嗓子疼得,像是被谁掐过了一样。
于是,这一日清晨,他就连拜见凌霄的时候,嗓子都是哑的。
“嗓子怎么了?”凌霄问道。
姜启泓回道:“回师尊,弟子昨夜睡觉没盖被子,受凉了。”
凌霄嗯了一声,又问道:“你昨夜怎么了?那么大动静,是不是毛手毛脚的,碰翻了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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