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庆生在救生舱中动了一下,腰侧的疼痛加剧,似乎残片将他和救生舱钉在一起了,汗水流了下来,滴落眼中,那些树藤犹如灵活的蛇一样伸进来,千钧一发之际,又是一阵失重感,方圆十几米的地方突然坍塌,下面是一条暗河,弥漫着古怪的气味,那些树藤一瞬间缩了回去,松开救生舱,与此同时,拓跋庆生也昏迷了,救生舱坠落暗河,在暗河河面载浮载沉,随着河水流向未知的远方。
……
恢复意识的第一感觉是疼。胸口那里很疼。全身都疼。
他下意识地想用手去摸那里。
一个低沉的男音说:“别动。你浑身骨折多处,左上臂右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三根,有一根差点扎入心脏。刚包扎好,静静地躺着就行。”
说话的人叫谷代鹰。原始丛林里的地下土着之一。说是地下土着,因为他们是生活在地下的人,因为常年居住在地下,皮肤都呈现出白中带青的颜色,他们还会在脸上身上涂一种树的汁液,他们管那种树叫“塔福”,塔福生长在辽阔而阴暗的地下洞穴内,涂上塔福树汁的人会得到祝福,拓跋庆生被谷代鹰带回去后就被抹上了塔福树汁,他们也不给他洗脸。
拓跋庆生是他去地面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拓跋庆生已经昏迷,他被河水冲上岸,身边有一头野兽正准备开餐,谷代鹰把野兽杀死,将他带了回去。谷代鹰并没有看见救生舱,他也不知道救生舱是什么东西。谷部落的语言晦涩难懂,意外的是谷代鹰能够说汉语,两人得以正常交流。
谷代鹰是个沉默寡言的人,独自居住,经常外出,往往好几天才回去,回去的时候会带些猎得的野物回去作吃食。
他不在的时候会让一个老太太过来照顾拓跋庆生,老太太很老了,没有牙,是个哑巴,手脚利索,劈柴时还能把斧子舞得虎虎生风,这部落里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骁勇善战。拓跋庆生每天要喝很苦的药汤,老太太熬好了就给他端来,老太太虽然是哑巴,却也会写字,写的是繁体字,拓跋庆生大部分都认得,不认得的慢慢推断,倒也弄明白了意思,老太太儿女都在狩猎中死去了,她是部落里的赤脚医生,天天来照顾拓跋庆生,也教他认各种各样的草药,拓跋庆生给她讲一些外面的见闻,一老一小倒也相处愉快。
每日外敷内服,两个多月后拓跋庆生便能够站立,还能够扶着墙慢慢行走。
就在这个仿佛另外一个世界的地下洞穴内,只有白天的时候会有微弱的光线,一到夜晚就伸手不见五指,那些地下土着的眼睛会像狼那样冒出莹莹绿光,一些特有的植物也会发出荧光,所以在夜晚,这里也不是那么恐怖,如果忽略那些危险的动植物,这里甚至可以说是梦幻般的世外桃源。
部落里的人很团结,相互间很友爱,对外来者也很宽容,有着一颗仁慈的心,只是他们从来不离开部落100里外,赤脚医生告诉他,那是祖上留下的规矩,他们不能破坏,也不想破坏,所以拓跋庆生想离开部落回到文明世界,只能依靠自己。他身无长物,唯一的武器是那把斩马刀。对部落称为“魔鬼森林”这一带地区也不了解,出去纯粹是自寻死路,即使有空间,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安然无恙地出去。
幸好他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虽然心里记挂着父亲和那些朋友,但也知道不能贸贸然就离开部落。
谷部落几乎与文明世界隔绝,但拓跋庆生也能够看见一两样只有在文明社会才有的高科技仪器,比如,小巧的录像设备,或者一把老旧的保养得很好的依然能够射出子弹的手枪。
赤脚医生说拓跋庆生来自文明世界,每天需要晒晒太阳,有助于骨头愈合,谷代鹰在地面的树下摆了张藤床,拓跋庆生背后垫着厚厚的兽皮,半倚着晒太阳,午后阳光透过叶子间疏密不一的缝隙漏下来,洒落一地光斑。
风吹树叶响,令人昏昏欲睡。
有孩子说话的声音。
拓跋庆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是前些天那几个小孩,一个个跟猴子似地猫在树上,正看着自己,见被发现了,你推我搡的互相打闹。拓跋庆生冲他们招招手,几个孩子下了树,扭扭捏捏地走到拓跋庆生跟前,或站或蹲,盯着拓跋庆生看稀奇。
这些丛林深处的孩子,极少能够看见外人,如今见到拓跋庆生,自然有好奇心,前些日子可能是得到大人的嘱咐,只远远地观看,即使拓跋庆生招呼他们,也从不往前一步。
拓跋庆生这些日子憋坏了,谷代鹰是不爱言语的,又经常外出,日复一日地在床上躺着,几乎要发霉了。今日见孩子们理会自己,心里就有些欢喜。拓跋庆生最爱跟孩子打交道,孩子们还没被世俗污染,心灵都纯净得很,即使有些坏心眼,也是无关紧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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