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韶阳毫不避讳地说道:“小言,我拍了近百部的片子,像今天这样NG的情况,只发生过五次。有四次是和国外的几个明星对戏,还有一次是和顾沉泽演吻戏,我们两老是NG。而今天,是第六次,我有这种感觉,如果我们不解决这件事,明天照旧会NG。”
能够让安韶阳NG的人,也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安韶阳知道楚言的演技着实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可以影响楚言不错,但楚言也可以影响她。她今天晚上到这里除了受徐玉蓉的委托,希望楚言能够更加重视AI剧本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和楚言好好探讨一下风欺和扎西娅的这段戏。
安韶阳的话楚言都明白,清挺的眉头微微蹙起,良久,楚言轻声道:“扎西娅在恐惧。”
安韶阳闻言一愣,只听楚言继续说道:“《黑暗侵袭》的原著在来到A-3影视星球前,我就已经看完了。我认为,扎西娅在伪装出对风欺的爱慕时,她更多的是一种恐惧。此时她在和自己的敌人近距离接触,她自知杀不了风欺,但是又在骗他,所以她在恐惧。”
仔细揣摩了片刻,安韶阳颔首:“好,你说得有道理。”
楚言又道:“而等到后来,风欺自愿牺牲,铸就神剑,扎西娅为他感到惋惜,又对他有种崇敬。这就是我对扎西娅的理解。”
谁料这句话说完,安韶阳却是摇头:“小言,你懂女人吗?”
楚言微愣:“安姐?”
楚言是个天生的同性恋,上辈子他没有父母,不懂母爱,这辈子也没有父母,和女性的接触也都只限于朋友关系与合作关系。突然安韶阳问出这句话,楚言自然是懵住了,不知该如何回应。
安韶阳笑道:“虽然我演扎西娅只演了半年,但是我认为,她在羡慕风欺。风欺的一生很简单,他因为等待主人的信念而生,也因为主人的死去而消亡。他可以义无反顾地去追寻某一样东西,他的生命中没有任何的牵绊。可是扎西娅不同。”
说到这,安韶阳忽然顿住,过了许久,她才道:“女人,很会嫉妒。嫉妒一个平凡普通的人生,嫉妒一个可以说死就死的人生,嫉妒一个万年前的东方圣人,可以让一个剑灵为他赴汤蹈火,甚至为他生、为他死。这些扎西娅都没有,她至始至终都得为了自己的族人,为了自己的故乡,甚至是为了这片大陆,和黑暗力量抗争。”顿了顿,安韶阳又问:“我想,我大概知道我们的分歧在哪儿了。”
楚言也笑道:“我也知道了。”
两人又笑了片刻后,再聊了几句,便结束了这段谈话。但是在安韶阳送楚言回到男士宿舍区的大门口时,楚言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转首看向安韶阳,微笑道:“安姐,为了咱们明天不再NG,能再对我表现一次你欺骗性的爱吗?”
晕黄的路灯光下,少年姣好的面容仿佛覆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形容昳丽,令安韶阳也微微怔住。
片刻后,安韶阳往前一步,抬首看着眼前的少年,红唇微勾,美眸里光芒流转,脸上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语气温柔地说道:“对你来说,怎样才是爱呢?”
下一秒,却见楚言忽然抬手低头,扣住了安韶阳的后脑,倏地抵上了对方的额头。
额头相抵时,安韶阳双目睁大,却见少年狭长清冷的凤眸正近距离地望着自己,那目光里仿佛藏了数万年的迷恋与缱绻,俊秀白皙的面容上并无笑意,但是却好像连眉梢都是笑着的。
楚言用炙热温暖的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影后,一字一顿、用尽心力地说道:“我等了你,三万年。”那声音包含着藏了三万年的爱慕,是从出生到死亡,酝酿了三万年的爱意。
两人说得都不是台词,但是表现得却都是剧本里的情景。楚言很快放开了安韶阳,但是他的眼角却情不自禁地溢出了一丝泪光。那是属于风欺的眼泪,他在拉起这个暗月精灵的手时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不是他的主人。
三万年的时光,让他忘记了主人的模样、忘记了主人的声音,可是在那段他此生最难忘怀的岁月里,主人的那只手握紧了他的剑柄,他与主人浴血战斗,将黑暗力量封锁在无尽深渊。
而如今,他等了三万年的那个人,早已死去。
他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风欺,因那人而生,也因那人而死。
正如同当初那人铸造出这把剑的时候,曾经放声高笑,快意豪气地说道:“此剑避风蔽日,有欺天盖世之野心,它应名为风欺,从此与我血战深渊,杀了西方那群不懂正邪的神庭败类!”
这一次在片场外的试戏,楚言和安韶阳的感觉都非常好,两人笑着道了别。楚言转身往自己的宿舍方向走去,而安韶阳也转身回到了悬浮车里。然而在她刚坐下之后,她便敛去了唇边的笑意,紧紧捏住了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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