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叔叔可说了,此番大中华商行的新招标会拍的可又是稀罕玩意儿。上一次那个修路的工程没抢到,后来那姓王的大肥油接完了工程一跃搬至大都去做人上人了!可把他悔的……”
“洋外的好玩意儿可真多,”有一人说,“我上大都来前,那大马路可修到我那村子门口了,修路的非让我绕条路走。我来金陵前才发觉这边都已经铺上那种硬邦邦的大沙子地了。”
“这次卖的是西边儿的桥路工程,我才打听到的消息,这会儿里头恐怕叫牌子吵翻天了。”
“……”
一墙之隔的雅间里,温乐皱了下眉头,问正在大刺大嚼的忍冬道:“今年的风头怎么这么盛?我已经听到好几个议论咱们的了。”
忍冬搁下筷子一边努力咽下烧鸡一边回答:“还不是去年修路的事儿给闹的呗。工程方据说那回一口气挣了近二十万两白银,全天下都疯了。”
温乐有些担忧:“你可得跟皇=大都那边的部门打好招呼,若是拿了咱们的东西不好好办事儿弄豆腐渣工程,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忍冬哈哈一乐:“要不怎么说事在人为呢?当初咱们一两粉末兑十斤水也是铺路,现如今我瞧他们一两粉末兑的二十斤水效果也跟咱们差不多,不过再多兑可就不成,属下自然会让人好好盯着他们。”
掏出如今商行卖的火热的怀表看了一眼时间,忍冬站起身来对温乐道:“侯爷,时候差不多了,大人那边估计已经忙完了。”
他说的正是温润,他如今掌管着大中华商行最多的资源,已经是大厉上下炙手可热的黄金人物,若论起名气,那绝对是比温乐还要大一些的。
到达商行开招标会的酒楼时,最新的招标会刚刚落幕,无数黑压压的脑袋从大门里涌出来,细一看都是数得上名号的巨贾富商,这些人有的意气风发有的垂头丧气,出了门直奔青楼泻火的也有,更多的则是钻回轿子里匆忙回家。
人走的差不多后,从空荡许多的酒楼里又出来一列侍卫,没一会儿温润和一个有点脸熟的高个子并肩出来,两个人还在面对面小声商议着什么,温润的眉头都是皱着的。
温乐坐在软轿里掀开帘子看了一会儿,暂时没从侧脸认出那个高个男人是谁,只是轻声叫了一句:“哥?”
温润的神色瞬间亮了起来。
他准确无误的回头找到了温乐的所在,立刻喜形于色的大步朝这边走来,嘴里说着:“你竟然来了金陵?怎么不派人来告诉我?”
温乐被他扶着下了软轿,柔情蜜意的对视片刻,才笑眯眯的搓搓温润蓄着小胡须的脸蛋道:“我想你便来了,哪儿那么多理由。”
他俩只恨看得不够,旁边的忍冬却忽然上前一步,附在温乐的耳边说:“侯爷,站那边的那位不是韦家大老爷么?”
温乐一愣,眯眼瞅了一下,嘿,那笑的尴尬的高个儿老头不是韦老大是哪个?当初扬着鞭子对老三要打要杀的,如今此一时彼一时,韦家老爷子前几年凄凄凉凉的去了,临走前连官位也没保住,大老爷就一个儿子在宫里当侍卫,小年轻居然经历了三任皇帝,越发没有前途,从御前打发去守宫门了。
韦家可不就是几年前的温家?风水轮流转,早晚到我家啊。
虽说早已经忘记了被欺负是什么滋味儿了,可温乐这会儿还是忍不住觉得痛快,看大老爷一方从前趾高气扬的态度,忐忐忑忑不敢上来打招呼的模样,他冷笑了一声。
“你怎么和他混在一起了?”
温润听他这样问,挑了下眉头,回头看一眼才明白温乐在问什么,同样轻笑一声:“他也来参加招标会,结果见到我在,散会后怎么都不肯走。”
他们这边说着小话,后头的韦大老爷就有些站不住了,他虽然尴尬,却不得不上前来与温乐寒暄:“乐儿,许久不见了。我儿时便看你有大出息,如今一见果然不假,贵气如云啊!”
温乐皮笑肉不笑的咧咧嘴:“承蒙大舅舅看得起了。”
韦大老爷臊的不成,耳朵都红了,只有连连摆手:“哪儿的话哪儿的话,我那时也是鬼迷了心窍,做出那样惹人发笑的事情,你能喊我句大舅舅,我……唉……”他抹着眼睛背过头去,看模样在擦眼泪。
温乐越发瞧他不起,他若是能硬气的在如今温家得势后依旧如往常那样,他还没什么可说的,如今捧高踩低的样子实在叫人恶心。
韦大老爷抹了会眼泪,见没人搭理他,轻咳了一声,对温润道:“恰巧乐儿也在,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像之前说好的去妙逢春?”
温润心道不好,赶紧看温乐的反应,便瞧见温乐果然眼神微妙了起来,先是瞥了自己一眼,而后才高高的“哦~”的一声,神情莫测的垂眼盯着地面,若有所思道:“说好的妙逢春啊……”妙逢春他是知道的,金陵最出名的茶馆是浣纱阁、最出名的青楼是识香坊,最豪华的花船,便是妙逢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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