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润和温乐对视了一眼,便知道其中有蹊跷,他也不多问,说了几句话后就知趣的告退,临走转身的时候,还扫了桌子上剩余的画像几眼。他心里有数了。
他一出门,韦氏就拍了温乐肚皮一下:“口没遮拦的小子,你难不成方才想告诉你大哥?”
“母亲不哭了?”温乐蹲下来,伏在她膝头,“对不起。”
被温润这么一打岔,韦氏原本心中的不甘竟然奇迹般少了许多,也许是她一直以来对温润的情感停留在惧怕上的关系,她并没有真的将温润当做儿子来看待,和温乐的隐私一比,孰轻孰重自然无从争议。刚才有了一点点一致对外的感觉做铺垫,韦氏转念一想,又不是绝后了,自己还有嫡孙子不是?
更何况庸儿他娘当初是韦氏自己身边的侍女,那时是她鬼迷了心窍找了这么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去给儿子做初蒙,后来一段时间儿子糜。烂的生活也让她感觉有些惊慌,可那时候她在温府习惯了忍气吞声,也没有主动去做些弥补的概念,按理说,儿子如今的尴尬,也有她这做母亲的一份责任在里面。
韦氏伤怀极了,一想明白,她心中便痛的不行,低头就去抚摸温乐的脸:“母亲方才打你哪儿了?疼不疼?”
温乐心中如同被揪了一把,难受的不行,只能摇摇头说:“是儿子不孝,母亲教训的没错。”
韦氏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摸摸他的额头,心中一下也是接受不能。可温乐不肯娶妻的顾虑似乎也对,他如今这个身份地位,若是娶了个口风不严的妻子,日后四处散布他不能人道的消息,那他的一世清誉无疑会毁于一旦。
“你先出去吧,”韦氏茫然的思索了片刻,到底没有在这忽然的打击中很快的找到头绪,只能对温乐挥挥手说,“回去休息休息,让母亲冷静一下。”
她说罢,又担心儿子以为自己在生气,急忙挂起个浅浅的笑脸来安慰他:“你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你去好好休息,如今公务那么忙……你明日不是还要去商行吗?”
温乐沉默的出了门,脸色异常的难看,他心中翻滚着说不出口的愧疚,然而在见到一脸焦急的等在门外的温润后,却骤然间被另一种复杂的情絮掩盖了。
他上前去,也不遮拦,众目睽睽之下便将脑袋抵在温润的胸口。温润拍了拍他的肩膀,心中很是担忧,嘴里却不得不故作如常的安慰道:“别担心了,待会儿为兄去开解母亲,她只是一时想不通……”
“我对不起她,”温乐摇了摇头,他心中憋着太多的事儿,却没办法对任何人诉诸于口,哪怕是温润也一样。
温润沉默了片刻,朝天看了一眼,叹息着抱紧了温乐。
第62章
韦氏再不提起成亲的事,就像是完全忘记了温乐还缺个妻子似的,不论是哪个郡城的媒婆都再瞧不见她了。
对外,若有官眷们吃酒时状似无意拐弯抹角的将此事提起,意在毛遂自荐或为己谋福的,韦氏通常也就当面笑笑,随意打个太极,但下一次再有聚会,开口那位太太却再难被邀请了。
长此以往,温乐这个大厉朝独一个的侯爷的终身大事也就成了个点不得的炮仗,大伙儿不敢说,却又好奇,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就出来了。
“忠贤候能看得上那种庸脂俗粉?我可听说皇帝将他的小女儿已经私下许配给侯爷了,那可是大长公主……那是开玩笑的么?”
“瞎说,大长公主去年这个时候才满月呢,俩人差二十来岁,靠谱吗?”
“……我可听说忠贤候在海外有个相好,那大中华商行你们知道不?”
“傻子才不知道呢。”
“大中华商行的船天天朝外跑,据说有个什么什么国的公主就跟忠贤候好上了。那公主日后要做皇帝的!”
“有违圣训!岂不又一个武皇帝?”
叽叽喳喳,渣渣叽叽。
大中华商行大都分部小管事儿很是尴尬的听着隔壁那群酸腐从自家主子的婚事说到武皇后身上吵成一团,忐忑的拿余光瞥了坐在对面慢悠悠喝茶的俩主人,轻咳一声:“叫侯爷和温大人见笑了。”
温乐听着别人谈论自己的八卦,心里那感觉还怪特别的,更何况那八卦还传的狗屁不通,那心态就有点像小明星瞧见胡说八道的通稿时的无奈了。
温润打破僵局,笑眯眯的说:“果然是皇城根儿,天子脚下。我们往常去的州郡,人家说的至多止步儿女情长,也就大都,偶尔还会牵扯上政治。”
小管事擦了把汗,干笑两声:“温大人果然风趣。”
温乐喝完了杯子里的茶,又侧耳听了一下,那伙人已经开始争论上一届的科举题目有多么不人性化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对那管事说:“今儿辛苦你跑一趟了,月末收税之前,你们记得去请户部那几个打点打点。虽有我这层关系,你们也别显得太骄矜,该拿多少的自己掂量,完事儿记账簿里年底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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