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二半跪在地上,敛神对仍在走神的温润道:“大人,谏郡王自大都快马来信。”
温润回过神来,沉吟了片刻,才轻声道:“拿来给我。”
武二掏出信件,仔细将印鉴的封口检查一遍,又朝上托给温润看了,亲眼见他撕开了,才放心的又跪回去。
温润扫了一遍,只觉得如鲠在喉,眼神自然越发阴郁。
武二跟他久了,胆子也大,他知道些许有关温润的事情,也差不多能猜到谏郡王狗嘴里能吐出什么,于是出声道:“大人,属下听闻上月初五,圣上新得的嫡子又染疾……毙逝,谏郡王可是谈及此事?”
温润瞥他一眼,握紧了拳,冷哼一声:“他想两不得罪,偏偏两边都得罪干净了,怪道古人说聪明反被聪明误!”
武二垂头:“大人,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大人如今远在赋春,大都纵然仍有人手,但消息传递总不那么及时。谏郡王虽说曾经对不住大人,可他毕竟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如今风头无两。他既有心与大人交好,大人何不顺势接纳他,至少做个表面文章,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抬头小心的看了眼并无变化的温润,又犹豫着继续,“更何况……更何况如今赋春当家做主的是二爷,二爷他并非大人您亲手足,何况平日在大都时,也颇为自负,与您并不亲近。他如今虽然……但终归态度暧昧。属下最担心的,便是他对您的身世心存芥蒂,毕竟人心隔肚皮……”
“行了你别说了,”温润打断他,皱着眉头摆摆手,“这种话日后不必多讲,我心里有数。”
武二咬着牙,心急如焚:“大人,忠言虽逆耳,但属下此番猜测,绝非空穴来风!”
温润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你忠心,但我有我的想法,我和他的关系绝非你们想象中那么薄弱。”
“大人!”武二脖子都红了,“可到赋春这样久,二爷不过委派您做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由,他戴您甚至不比三爷器重!”
温润不听他再说,摆摆手就让他们出去。
武二虽然脾气急,但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抓心挠肺的跟着武一离开。
书房内,温润径直发着愣,他举着自己的茶杯盯着上头的花纹看了老半天,最后疲惫的倒在椅背上。
是啊,他又何尝不知?
温乐给温炼找来武谱、派他去寻蚕、给他接触赋春军营的机会。
他不是个忘本的人,他如今得权了,连母亲手下的丫鬟都能混到个官衔儿,为什么自己每日都还要辗转在郡城内鸡毛蒜皮的小事中间呢?
归根结底,还是自己的问题。
温乐缺人,缺到了连出身都不在意,连性别都不挑剔了,他唯一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是忠诚。
换言之,要让他敢于用人不疑,而不是时刻担心着如今提拔上来的明日就要周旋来斗法,最后反咬自己一口。在他的立场上来看,这样的顾虑绝对是有道理的。
怪只怪自己一开始戒心太重,在本该取得他信任的时候偏偏没有及时出手,观望了那么一会儿,机会便错手而过,再难寻觅了。
武二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自然觉得自己的主人做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温乐并不是自己的附庸,他有他的权衡和思维,在自己没有再次取得他信任的情况下,这种现状永远也无法改变。
思及此,温润深吸一口气,扶着桌面站了起来。
他拍了下自己的袍脚,端起茶水一口饮尽,又掏出火折子,仔细点燃了抓在手里的信纸,丢到香炉里目视它逐渐燃成灰烬。
谁家有个谏郡王这样的兄弟,那可实在是倒了大霉。与太子爷和新帝相比,自己的兄弟不过是多疑了一些,谨慎了一些罢了,这压根儿不算做什么!
第28章
温乐耳根子发着烫,时不时就要伸手指头摸上一把。这大冬天的,他体质不好,手脚都是冰冰凉凉的,这样发烫的时候可真不多见。
达腊翻着手上的造册,因为跟温乐混熟了,也大着胆子打趣道:“定是哪家的姑娘念叨爵爷了,有人背后思念,那被念叨的人不是打喷嚏就得耳朵红。”
温乐撇嘴:“我倒是巴不得。谁家的小娘子会想我?莫非是老达,你家闺女儿对我一见钟情了?”
达腊立马蔫儿了:“爵爷,下官小女前年才出生,如今两岁的生辰尚未过呢。”怕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达腊连忙翻开册子汇报道:“大人,您之前提议的三季稻,额,下官先前实在找不到可以借鉴的文献。这毕竟是头一回播种水稻,下官担心若是有个意外……百姓只怕再难接受稻米推广。”
温乐点头:“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其实按照双季来种也没有问题,等到后续的技术都跟进了,再慢慢研究三季稻也不迟。”
52书库推荐浏览: 缘何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