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眼疾发作的感觉……更像是要流眼泪的预兆。
温润握刀的手在微微发抖,努力抑制自己鼻腔里想要打喷嚏的冲动,他闭着眼睛仰头看着天顶,最后还是没有敌得过本能的威力——眼泪从眼角哗啦啦的流了下来。
卧槽丢死人了!!!
温润不动声色的放下刀,脚步慢慢后移,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里。
但是他和温乐站得太近了,温乐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的异动,且因为温炼发疯的关系他对所有的异动都表现的异常警醒:“大哥你干什么!”
温润的脚步顿住了,然后慢慢转过身子,背对着温乐:“……我想洗个手。”
“切到手了?”
“……嗯。”
温乐哈哈一笑:“我就知道你这种没有动过刀的一定会被切到手哈哈哈哈!”
他说完拿着葫芦瓢舀了一勺泉水直接转到温润正面,仰头看他:“我这儿是早晨叫人送来的泉水,大哥你……”
温润想要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温乐傻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说:“大哥你怎么哭了?”
温润咬着牙,睁开一双眼看他:“我没有。”
明明有……
温乐心中无力的重复着,但他最见不得眼泪,一下子心软了下来。
哎呀,没想到这个城府高深的大哥这么怕痛,被刀划了一下就想躲起来偷偷哭啊……
他叹了口气,闭上贱嘴也不反驳,握了握温润的手,语气温柔了十倍不止:“不要哭了啊,洗一下手,你去外面休息一下。”
温润被他哄孩子般的颤音挠的心脏狠狠哆嗦了一下。在面子和里子当中权衡了一下,温润决定用怀柔政策来整治吃软不吃硬的温乐。
他嗯了一声,伸手掐了下温乐的脸,柔声道:“你出来帮我上药。”
真是麻烦。温乐心中一边吐槽一边没有办法拒绝难得柔弱的硬汉纸,只能跟韦氏胡乱说了一声,自己洗了洗手跟着温润出去了。
韦氏看到从半个脸盆增加到两个脸盆的面团,再扫一眼把肉剁成稀泥还不肯停手的老三,心中顿觉苍老。
……
动作温柔+不嘴贱+和蔼可亲=心软的温乐。
这样的温乐温润也是头一回见到,虽然没有在自己手上找到伤口,但因为顾及自己的眼泪,他居然也不乱说话。自己说手指头疼,他就很乖巧的抱了瓶子来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指尖上药,末了还用纱布把自己的手指给严严实实的包扎了起来。
温润看着自己小斧头似的手指,犹豫了好久,还是轻声跟温乐说了谢谢。
温乐尤其不好意思的说:“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取下来,没关系的,反正涂了药了。”
但温润还是异常坚持的让纱布团在自己手指上,等到了不得不包饺子的时候才小心照原样给取了下来,宝贝的放进自己装银子的荷包里。
温炼最后将少得可怜的稀巴烂的肉泥给拨进白菜里,韦氏眼看额头的青筋都在跳,但还是温柔的夸奖了他。温乐和温润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直接一人一个爆栗打得他眼泪汪汪的到灶台后头烧火反省。
温炼这个傻小子,明明一只手就可以把两个大哥都揪起来,偏偏抱着脑袋不肯还手,被打的时候也全无抵抗。虽然气他帮倒忙,为着种种的关系,温乐反倒还更喜欢他了。
晚间的饺子总共包了二十个……因为馅料太少的关系,剩下的面皮不得不摊开来煎白饼。二十个饺子馅料里忘记了放盐,他们只能蘸着浓浓的豆酱吃。韦氏这顿年夜饭吃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累,散场后天都还没黑,就捂着额头要回去洗漱睡觉了。听闻第二天快晌午了才起来。
……
她有她的事情要忙。
温家兄弟们都没有娶妻,府内没有一个管家的女主人,她这位老太太就必须要肩挑起内宅的所有事情。她是庶女出生,嫡母心胸不大,自然没有多么用心的栽培过自己亲身以外的女儿,等到了夫家,丈夫上头两个哥哥都早已娶妻,韦氏又被妯娌和老太太压得抬不了头,这回到了赋春,她还是第一次坐上当家太太的位置,虽然有时候会感觉到力不从心的滋味,但是大多数时候看着井井有条的内院,她还是很能得到成就感的。
年夜饭吃的稀里糊涂,大年初一虽然起晚了,韦氏仍旧亲眼过目了要发放的府内下人们的新衣,等到了下午,还要邀请在赋春郡城内的官员女眷们到家里吃一顿花宴。
女人们有女人要忙活的事情,温乐还要跟着温润一道去查郡城的账簿。
每年到了新春年底,衙门内的事情就特别的多。每年地方上的税银、宫内圣上后妃的礼物等等等等都要在这个时候开始准备,清明前后会有大都每年的岁令发下,与此同时一切的物资就要开始准备运送往都城。每年这个时候,沿途的城镇是戒备最森严的,因为不敢和朝廷斗法,知趣的土匪强盗都会暂时歇业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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