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温乐没打算善了,他脚下发软,心虚不已:“你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我们一家亲戚,十来年的渊源,你也是我看长大的,我莫非还有意为难你?”
温乐冷笑:“这我可不知道。我只看见现下你要拦我杀这狗贼。”
此刻远方传来一阵喧哗声,韦万江心中稍稍安定,又稍微挺直了一些脊梁,神色晦暗:“乐儿,你年轻气盛,如今做出这些事情来,看在长辈的面上我不朝心里去。但临安这块地方,可决计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舅舅劝你一句,有时候当忍则忍,强龙不压地头蛇。”
温乐满脸傲然:“无妨,我倒不信这区区一个陆家能奈我何!”
说话间那喧哗声越发逼近,韦万江道:“看,并非小舅舅有意为难你。你可知这赋春的府衙权靠地方商会接济?要杀他陆家的人,陆家也绝不会坐以待毙的。”
“爵爷!!!!!”
门口传来一阵高呼,温乐叹息一声,回过头去,就看到忍冬大步跑进门来,后头跟着行列整齐的大队官兵,皆是穿了一身的软甲,气势逼人。
韦万江愣了一下,脸上瞬间褪去血色,面白如纸。
这不是衙门的官兵,这是临安兵马司的兵!
他此刻脑子转的飞快,被情势逼到一点即通,是了!温三老爷当初在两淮管理盐政,权倾一时,他虽然去了,难不成还没有留下几个受他恩惠的人吗!
失算了!失算了!
他打一开始,就没把这个变数给算上!临安兵马司隶属江南兵部管辖,就连兵饷也是从不从府衙里过的,他纵然在这块土地算是父母官,也只有凭令调动少数官兵的权限。他当真从来没有将兵马司的一切和温乐挂上钩,他怎么就忘了这兵马司的都辖曾经也是那温老爷子手下出来的门客呢!
韦万江被这惊天的一雷给险些劈焦,霎时不敢再动别的心思,赶忙又变了脸,轻声细气的弯腰去哄温乐:“乐儿,乐儿,今日若是搬来了兵马司,那影响可就太大了,看在小舅的颜面上,我铁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你便高抬贵手,这一次?可否?就这一次!”
温乐躲开他,满脸的讽刺:“小舅舅的承诺我可担不起,方才是个什么态度我可看明白了,给什么答复?让他打发叫花子似的出点钱?还是给我道个歉?晚了!”
眼见官兵涌进府里,韦万江虽说知道这些人不敢伤自己,但却也明白他们是绝不会卖自己脸面的!这些莽汉们只听军令,若叫他们得逞,自己失了陆家的支持,只怕官位就越发摇摇欲坠了!
他这会儿全不顾要付出什么代价了,满口承诺张嘴就来:“你信我这一回,我绝不骗你。你要多少钱,我定让陆家拿钱买他性命,收押牢里的那位同僚这就放他出来,再让陆家当家亲自给们摆酒赔罪。你看这样如何?”
温乐勾起唇角,回头对忍冬说:“把地上那个人带走,我累了,今日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韦万江眼巴巴的看着他,温乐越发对他瞧不起,不过拿捏住了他的短处后再不用忌惮他什么,现在着急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这样吧,小舅舅去和陆府商量一下,觉得这人的命值多少钱,我若是满意,便饶他狗命。若是不满意,那就算了。我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跟你讨价还价。”看到韦万江神色越发忐忑,他继续说,“另外,我的人你给恭恭敬敬的洗干净还给我,最好没有缺胳膊断腿少头发,否则……罢了,我懒的吓你。”
说完,他背过手去,傲慢的一转身,领在前头走了。
陆棠春被拖猪仔似的提在官兵队伍里,才来这里不多久的人潮不过短短瞬息间,就倏地散去了。
徒留韦万江一额冷汗立在院落中,心乱如麻。
……
麦灵通是被八抬大轿抬到温乐下榻的客栈的,他活了几十年了,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被美若天仙的侍女包围伺候着洗了近一个时辰的澡,按摩、护肤、连脚趾甲都给他修剪的干干净净装在布袋子里熏了香还给他,穿的一身衣袍更是轻薄到难以想象,他带着一股香味呆坐在温乐的面前,仍旧在回味方才突如其来的享受。
温乐见他这没出息的样儿,一翻白眼:“怎么?想一直住下去不成?”
麦灵通愣愣的:“可这也太客气了,要说这地方的人活得当真是享受,他不过区区知府,瞧着日子却比皇帝也过得不差,这得是多么……”
温乐拿扇子敲他的头:“眼红了?与其羡慕人家,咱们自己好好做生意,未必过的就比他们差。终有一日也会有人这样羡慕你呢。”
麦灵通站起身来,满脸感动:“若不是爵爷体恤,下官这回非但伤筋动骨不能脱险了。下官身卑命贱,竟然劳动爵爷亲自来到临安,此番大恩大德,下官必然没齿不忘!”他说完,为表忠心,破天荒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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