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继而朝丁顺招了招手:“通知下去,以后每顿饭菜减半。”
丁顺抬眼觑了下江诀,脸带犹豫:“可是,殿下……”
那小子一对眼珠子转得跟老鼠似的,李然以手肘拱了拱身后那人,江诀轻笑,挥了示意丁顺照吩咐去办。主上示下,丁顺哪里还敢不从,立马点头照办。李然暗自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吃橘子,江诀笑着凑到他耳边问:“前些日子中意葡萄,如今怎的又改了口味?很甜么?”
“还行。”
江诀轻笑,吻了吻他的脖子,含糊不清地说:“还剩两个月不到。”
李然听他提起此事,不免有些尴尬,单手一撑从座上起来,踱至那幅十一国图前,指了指刈陵所在的位置,岔开了话题:“听说庆原打得很顺?”
江诀跟着他起身,边走边道:“刈陵势弱,不堪一击也在所难免。”
“子辛那边有没有消息?”
“放心,一路势如破竹,如今已到了缅羊,以他的能耐,扫平丹丰还不成问题。” 他边说边指了指地图上靠近庆原的某处,李然略一愣:“这么快?”
“的确,如此一来,相信很快就能逼近庆原境内。”
李然往庆原境内看了看,又往后退了步,将整张地图上上下下看了个来回,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总觉得不太对劲,至于哪里有问题,一时间也说不清。凝眸想了片刻,问道:“西平还是没有动静?”
江诀走近一步,抚了抚他的发,软语安慰:“有探子在外,一有风吹草动,必定会第一时间捎消息回来,你无须担心。行了,别说这些,宫中来了消息,可想知道?”
李然一听到“宫中”二字,果然被吸转移了注意,江诀乘热打铁道:“是慕怀差人捎来的,说逸儿近来学问见长,且懂事不少,果然没有所托非人。”
李然也不多说,径自从他手中拿过安慕怀那封奏折,打开一看,看到末尾那几个稚嫩有趣的字体,脸上不自觉就见了笑,江诀凑近了一瞧,一脸的不解:“朕一直不明白,这几个鬼画符似的东西究竟是何意?”
李然不答,自言自语道:“臭小子,居然跟我玩花样。”
其实那个所谓的“鬼画符”也没什么大不了,就是Daddy而已,他只教过一次,江逸居然还记得。
“怎的,不能告诉朕吗?”
“说了你也不明白,说起来,能把那小子制得服服帖帖,安慕怀的确有点能耐,跟着他,逸儿应该能学到不少。”
江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论学识,放眼十一国,几乎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
“哎……那小子一个人在宫里,也不知道怎么样?”
“想他了?”
李然点了点头,江诀动情地抚了抚他的小腹,轻声道:“战事一完,咱们就回去。当然,得等他出来。呵呵,逸儿若见到他弟弟,必定欢喜非常。”
他将“他弟弟”三个字一个个加重念来,李然尴尬地抱拳一咳,面有赧然。
很快就到了夏末,李然只觉得小腹日日见长,倘若不是因为身高的缘故,外加有布帛束腹,又有皮甲与软甲罩着,旁人必定早已看出异样,这于他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可外人虽然瞒得过去,私底下如何遭罪,却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这一晚,正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又被脚上一阵抽痛惊醒,他伸手摸了摸额头,尽是冷汗,继而挣扎着撑起上半身,作势要去揉腿。
正这时,床榻一震,那条抽痛的腿就被人捉了去。
“抽筋了?”江诀熟练地以拇指在他小腿肚上轻揉慢捏,李然点了点头。
片刻后,江诀见他面色舒展,淡笑着以衣袖抹了抹他额头上的汗珠子,道:“流了这么多汗,朕去倒杯水来,等等再睡。”
李然阖眼,呐呐应了声好,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江诀赤脚下了床,倒了茶水回来,见李然已躺在榻上睡着了,他犹豫再三,终是没舍得吵醒对方,将茶水搁在榻前几案上,搂着对方一并睡去。
果然,到了后半夜,李然就被渴醒了。
彼时他几乎是大半个身子压在江诀身上,江诀的一条胳膊就横在他脖子下,充当了肉枕。
他稍稍一动,江诀就醒了过来:“怎了?哪里不舒服?朕让人找李远山。”
李然想笑,但对方的神色太过郑重,笑了未免显得不太厚道,遂敛一敛容,哑声道:“有点口渴,你睡你的。”
江诀二话不说一撑手从床上起来,赤脚下了床,跑到桌边倒了杯温在暖炉中的清水,喂他喝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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