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轮攻城只持续了两个时辰,西平并没有大举进宫,只小小试探了一番,很快就撤军离去。
北烨这边却全无胜利的喜悦。
外有敌军,内里粮草被尽毁,是否能熬到厉子辛回来,已是未知之数。
奢华富丽的明华宫已不再,李然两手撑着军刀,望着天际一轮明月发怔。
风吹过,吹起他腰间的长发,撩起满腔的烦恼。
探子派不出去,曲烈生死未卜,辰裴自顾无暇,厉子辛遥遥无期,江诀毫无回音。
粮草,又被毁了一干二净。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猴崽子从前方走过来:“原来你在这。你家小子让我来找你。”
李然皱了皱眉,猴崽子又道:“就是你那下人。”
“ 什么事?”
“没事。就是来瞧瞧你。”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走吧。”
猴崽子不应,盯着他瞧了会,嘿嘿一笑:“外头来了消息,你要不要听?”
李然垂眸望他一眼,猴崽子撇了撇嘴,继续说:“厉子辛被庆原拖住了,三五天也赶不回来。”
“哪里的人马?”
猴崽子掸了掸袖子上的尘土,低声吐出两个字:“庆原。”
赵妍那张美艳志在必得的脸在李然脑中一闪而逝。
李然心一沉:“他们一早就准备这么干?”
猴崽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今天这粮仓也烧得很蹊跷。军中必定有奸细。”
“这个我猜到了。”
“要不要我帮你放出消息去?”
“你想干什么?”
“自然是替你将奸细揪出来!”
“也好。”
猴崽子见他脸色并不轻松,垂眸呆了会,道:“没了粮草又没有援军,临阳迟早保不住。我看倒不如……”
“弃城?”
猴崽子嘻嘻笑:“你知道我的意思。”
李然捏了捏手里的刀柄,没说话。
※※※
弁和跟在苏沫身后,一同进了药帐。
见四下无人,苏沫苏沫压低声道:“朕这几日见他站在城楼上督战,身体似乎并无异样。这是怎么回事?”
弁和捋了捋胡须:“这个嘛……臣亦百思不得其解。”
“寻常人也会如此?为何孩子这么久都没动静?”
弁和想了想,点头:“医书中倒也记载过这样的先例。到殿下这儿倒也不是什么头一回。”
苏沫还是不放心:“药材都带齐了?”
“都已备齐,连催产药也一早备下了。”
苏沫微微一骇:“胡说!何以要用到那东西?”
弁和一慌,道:“臣只是防患于未然。倘若在行军途中有什么变数,想来会用得上。陛下亦知道,殿下这一路频遭颠簸,这本来于安胎是大不利的,且这催产药也不是全然不好,寻常人都会用。”
他边说边偷偷看苏沫的神色,措辞小心。
苏沫皱眉:“总之大人和孩子都不能有事。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你这神医的名号也别再用了。”
“是。”
弁和犹豫一二,到底还是没有将李然这一胎多有不妙的事告诉苏沫。
苏沫在他帐中转了圈,这才离去,瞧神色隐约有些按捺期盼的兴奋。
项欣素蹲在药柜后面,目瞪口呆。
殿下?南琉璃然?
可他是个男人,怎会有孩子?
苏沫如此紧张,莫非那个孩子是他的不成?
项欣素从柜子后面出来,弁和几乎被唬了一跳:“二公主?”
“是我。”
“公主是何时进来的?为何躲在药柜后面?”
项欣素伸了伸手:“我的手不小心划伤了,想来问你求药。”
“那方才老臣与陛下说的话……”
“我都听见了。”
弁和哑然:“公主……都听到了什么?”
“该听到的和不该听的,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卞先生,我初听到时,比你现在这副模样还震惊。他是男人,竟然能……这样的事我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莫怪他如此讳莫如深。”
弁和尴尬一笑,皮笑肉不笑:“公主必定是听岔了。”
项欣素装作没看见他眼底的暗潮汹涌,在药架上扫了一圈,拿起一个小瓶来,打开瓶盖闻了闻:“催产药?还是宫中的上品。先生,营中有人待产么?”
弁和低着头,不应。
项欣素将那瓶药放归原位,在药帐里扫了一个来回,如数家珍:“黄芪、野参、桂圆、当归、山药……皆是产后一等一补身的食材,看来我的确没听错。他,就是临阳城里那位殿下了,是吗?你们陛下对他,倒真是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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