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娓娓道来,说得绘声绘色,苏沫不时回头瞥一眼,李然跟在他二人后头,暗自琢磨自己的心事。
三人前脚刚进殿,恭槐安后脚就到,匆匆行了一礼,凑到苏沫耳边嘀咕一阵,苏沫略一变色,李然将他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暗忖这事果然有内幕。
事后他才知道,原来姌昭仪的衣服上沾了些“不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招来横祸。
苏沫当即下令彻查此事,出乎众人意料,竟在永安殿内搜出了罪证,他得到消息后,气得狠狠将奏折甩在地上。
“下毒不成,竟然还想借刀杀人!”
恭槐安候在一旁,躬身不敢多言,司卫从殿外进来,见到地上的奏折,眉眼一皱,问道:“陛下,这是何故?”
苏沫不语,恭槐安是大气也不敢出,司卫将奏折捡起来放在御案上,正色道:“会宁一事臣已查出眉目,陛下可想听听。”
苏沫颔首,抬手示意内监宫女尽数退下,待殿中只剩下他二人,司卫低声道:“据密奏所言,此事与一人有关。”
“何人?”
“此人姓庄名闲,据说是业楚名流,但鲜少露面,臣已派人前去打探,不日将有回音。”
“庄闲?”
“正是。”
“业楚名流?恐怕这个业楚名流和他岳均衡也脱不了干系!”
司卫沉默,眉眼间忧色甚浓,一脸郑重地说:“北烨既然直取丹丰而来,必要之时,不妨以那人为挟。”
苏沫沉默,好半晌也没有出声,末了轻笑一声,道:“这事朕自有打算。”
这话一说,摆明了不大情愿。
司卫敛一敛容,道:“今日御花园一见,臣已知晓他绝非无能之辈,既然是敌人的软肋,陛下就不该心慈手软。须知,一时放纵便有可能酿成祸患。如今天下风云四起,陛下还是立下决断为好。”
话未说完,苏沫挥了挥手,道:“你的意思朕明白,只不过眼下宫中并不太平,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
“那么,陛下可是想留他?”
司卫双目灼灼,苏沫迎上他的视线,眉眼一挑,道:“留着他,自然有大用场。”
“但愿真如陛下所言……臣有一事想求,还望陛下应允。”
“说。”
“既然御花园一事已是证据确凿,还请陛下小惩大诫,万勿因一人之故,而置后宫于霍乱。”
苏沫桃花眼一眯,道“这只是宫闱小事,你就无须操心了。”
他说这话时,眼中已见了冷意,司卫迎上他冷冽的视线,正色道:“那么,我西平的百年基业与他南琉璃然想比,陛下以为孰轻孰重?”
“这是两码事!”
苏沫沉声一喝,一掌拍在案上,脸上有气急败坏的愤懑,也有心思被人戳穿的恼羞成怒,司卫却并不为他的气势所吓,一脸平静地望着他,眼中无恐无惧:“臣受先帝所托,护佑陛下成就一番事业,陛下若对臣有所怨言,臣甘愿归隐山野,从此再不过问政事。”
他说完,跪地一叩首,姿态决绝,苏沫被惊得一怔,盯着殿中那个跪着的身影望了良久,末了以两指揉了揉纠结的眉眼,道:“你在威胁朕?”
“臣不敢,只望陛下切莫因为一人之故,而置我西平一统天下之大业于不顾!”
这话却也在理,苏沫却皱眉不应,末了挥了挥手,道:“此事朕自有分寸,你下去吧。”
如此,司卫告退而去,只留一人独自坐在御座上,斟酌不断。
天下大势,美人英雄,如何取舍?是取还是舍?
翌日一早,李然正在用膳,殿外有人通报,说贵妃娘娘来了,他略一怔愣,立马起身去迎,赵妍进殿来时,笑得依旧雍容华贵,甚至极有礼数地朝他颔了颔首,道:“看来是本宫打扰了公子用膳。”
李然摇了摇头,道了声没事,言行间却也谨慎,对方到底是女子,又是苏沫的贵妃,他二人私下相见,多少容易惹人诟病,自然要避嫌。
赵研却一反常态地走近他,扫了眼在一旁候着的宫女内监,道:“本宫有话与公子说,你们都下去。”
她是后宫之主,那一干奴才自然不敢拂逆,只翠铃面带犹疑,李然见她杵着不动,撑着下颚盯着她瞧了片刻,末了轻笑一声,道:“怎么?你还怕我跑了?”
翠铃面上一红,呐呐道:“奴婢不敢。”
“那就下去吧。”
翠铃咬唇想了想,终是不甘不愿地退了出去,待殿中只剩下他二人,他朝那庆原公主比了个请的姿势,道:“坐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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