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酒水便呈了上来,是罗城特有的“同盛金”,因色泽金黄得名,亦是与金同价的上等佳酿。
先前那几个佳人亦被唤了进来为众人斟酒,季睢清为人虽轻佻,见识倒不少,一眼就瞧出此酒的名头来。
李然笑着朝他一举杯,道了声请,对方倒也爽快,抬手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末了轻佻地勾了勾身旁那女子的下巴,凑近她漫声道:“有如此倾国倾城的美人相陪,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他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地将李然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通,李然只装作不知,兀自悠闲品茗,倒学足了殷尘的三分淡定之态。
季睢清也不觉得无趣,挑一挑眉,道:“清游历各国时,曾在南琉呆过一段日子,真是风景秀丽集天地精华之所,也只有南琉那样的山水,才能养育出如殿下这般俊美的人物。”
对方如此恭维,李然扯嘴笑着摇了摇头,道:“哪里比得上王爷闻名十一国呢?”
季睢清故作不知地勾一勾唇角,问了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这么说来,殿下也听闻过本王的事咯?”
他这么一说,不仅是李然,连小六子那个娘娘腔都暗自翻了个白眼。
殷尘怕众人尴尬,轻咳一声,手摇折扇,笑道:“王爷游历天下,自然是享誉在外的。”
他说此话时,连个磕绊都没有,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跟江诀学了个十成十。
其实这话也不假,季睢清乃是出了名的浪荡子,享誉十一国也不是假话。
李然暗自失笑,瞧殷尘如此“巴结”这小子,多少猜出此事的门道来了,遂违心附和一句,多余的奉承话,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殿下可知,天下三绝之中,会宁便独占了两个?”
殷尘手摇折扇一脸悠闲,李然挑眉哦地疑了一声,尔后朝季睢清望了过去,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季睢清眯起桃花眼勾唇一笑,道:“殷相见多识广,果真非一般人。”
“王爷谬赞。”
“以巧计逼退西平,如此能耐怎能不让十一国闻风丧胆?”
“雕虫小技而已,不足挂齿。”
他二人一来一回地打着太极,面上温和,内里早已较量上了。
李然抚掌一笑,道:“再说下去,不但没法欣赏歌舞,连酒也喝不成,王爷不是想借故躲我的酒吧?”
他一手撑头,斜靠在长榻上,如缎乌发四散,瞧着说不出的惑人,季睢清稍一愣神,复又轻咳一声,颇有些歉然地说:“的确,是本王疏忽了。”
这么一说,李然自然顺水推舟地举杯相迎。二人谈笑间,不知不觉便将那一坛同盛金喝了个精光。
季睢清眸中早有了醉意,李然虽然并未见醉,眸中却早已蒙了斑驳流光,惹得众人皆低头侧目,不敢多看。
季睢清忍不住凑近他,低声说:“得殿下如此热情款待,本王真舍不得离开。”
李然勾一勾唇,道:“王爷想在罗城长住,北烨欢迎之极。”
季睢清也不戳破他的推拒之辞,笑弯了一双桃花眼,含糊不清地说:“江诀真是好福气。”
他似乎是真醉糊涂了,不但在北烨京师之地,连名带姓地唤天子的名讳,甚至还出言挑逗天子之人。
李然也不管他是真醉还是假糊涂,冷笑一声,道:“王爷也是有福之人。”
“借殿下吉言。”
他一面说,一面将整个身子倚了过来。
没有李然的指示,小六子唯有干着急,倒是江云没有犹豫,一个箭步过去,手上一使巧劲,将此人推了回去。
殷尘朝李然比了个稍后再解释的手势,李然叩指在桌上敲了敲,道:“看来王爷真是醉了,今天就先散吧,我们有空再聚。”
季睢清呵呵一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神色颇有些诡异。
李然再不多留,朝他比了个请的手势,抬脚就走。
真是出门遇上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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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您没事吧?”
三人出了凤凰楼,小六子挨在他身边,神色颇有些紧张,李然淡笑着摆了摆手:“没事,回去吧。”
小六子见他一脸不以为意,暗自将那轻佻的季睢清腹诽了一通,江云脸色早已臭了,李然笑着望他一眼,道:“别气了,那小子天生一副风流骨,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反正也死不了。”
“此人并非善类,您要小心提防!”
李然了然地颔一颔首,这季睢清摆明了是在扮猪吃老虎,他哪里看不出来,不然江诀怎么会让殷尘陪着,且照殷尘方才百般隐忍的态度,此人似乎还轻易得罪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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