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套指南里面最贫寒的女子也至少要有三十二抬,可他们门派的家底搜刮搜刮,也不过只有十来间单层的木屋。家具也是普通山木,找村里木匠做的,什么黄花梨、沉香、小叶紫檀香山之类的,连他们的师父也没见过,更遑论这群后辈了。
难怪韩师弟宁可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和别人的未婚妻私奔了,照天脉剑宗这条件,连像样的嫁妆都凑不出来,更甭提给师弟们弄聘礼了。
他既然穿成了这一派的掌门,在引导全国走向共同富裕之前,首先还是带领门派脱贫致富,尽快到达温饱吧。也许等他奋斗个两三年,师妹们到了结婚年龄就能风光大嫁,就连韩师弟和他女朋友……媳妇也能补办一个豪华婚礼,抬头挺胸地回他们门派里接着生活了……
他想得正高兴,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尹师弟清隽俊朗的身形出现在了帘外。褚掌门连忙收剑情绪,沉稳地问了一声:“师弟可有事?”
尹承钦点了点头,弯腰就蹿进了车里,向他略一躬身,算作行礼:“师兄,天脉峰已到,这车驶不上去,我带你上去。”
车驶不上去?没油了吗?褚掌门脑中刚飘过一丝不合现实的想法,尹师弟已经伸手架起了他,打横抱出马车。看到车前的马,褚掌门才又想起自己身在古代,既没汽车也没盘山公路,天脉剑宗坐落在半山腰上,上下都得凭轻功,他眼下站都站不起来,完全就是别人的拖累。
好在师弟们,尤其是尹师弟并不嫌弃他这个累赘,抱他上山前还怕他吹了风,拿棉被把他紧紧裹了起来。而且这一路之上,不管脚下的道路多么艰险,尹师弟的双臂都是稳若磐石,褚掌门靠在他怀里时,就犹如躺在客栈的床上一样平稳。若非身侧景物不断飞掠,清爽的山风也自他脸旁吹拂而过,几乎就没有在移动的感觉。
自己现在有多重,褚承钧并不太清楚。但哪怕自己轻得像个得了厌食症的少女,至少也还得有个几十斤。若是他自己,这么重的一个人只怕抱也抱不起来,就是抱得起来,谁又乐意抱一个大男人呢?
可这个师弟,竟抱着他在乱山嶙峋,只有狭小土路的陡峭山壁上走了有十几分钟,即使两鬓被汗水浸透,也不曾停下来休息一下,甚至连姿势也没变换过,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他这个躺着不动的人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这个师弟,虽然看着过度严肃,让人不敢接近,但行动上却这么的……当真难得。褚掌门目光流转,望着尹承钦颈上一滴滴汗水滑入衣领之中,心中杂念渐渐平息,总归成一个念头——将来两位师妹该交男朋友时,一定得优先把尹师弟推销给她们。剩下那三个小子还年轻,晚几年结婚大概也没什么大不了。
似是感到了掌门的好意,尹师弟在回到天脉剑宗之后,对他的照顾更回周详。把他安顿到屋中之后,就亲手替他晒了被子,还督促师弟们烧水扫地,以免掌门坐在污浊室内,不利他病体康复。
身为天脉剑宗这一任的掌门,褚承钧住的自然是门中唯一的主屋。只是这主屋大小也不到三十平米,而且屋里四白落地,衣柜比他家里的冰箱还小,家电更是还没发明出来。除了头顶不透光、门口不漏风外,比之他们在蒙山脚下借宿的那间农舍也好不到哪去。
要领导这样一个门派奔小康,真不比刚出了新手村,一身白装就去刷BOSS容易多少。褚掌门靠在窗边胡床上,忧郁地望着院中两位正在说说笑笑地洗着衣服的师妹。人家高门大户养女儿,从没有让她们洗衣服做饭的,可他们门派却没有这个条件,甚至连二十四小时热水都不能供应,只能让十几岁的小女孩用井水洗衣服。
这简直是虐待儿童!太不像话了,那几个男人都干什么去了?师妹们干着家务,他们当师兄的居然还有脸练功,练个毛!这样没眼力价,将来还想结婚么?褚掌门一掌拍上了自己的大腿,扶着墙就要站起来训话。
将将站到一半儿,小白脸师师弟就捧着一本蓝皮线装书送了进来。褚承钧身子一僵,与他四目相对,来不及说什么,师承铭就一脸惊喜地叫道:“师兄你能站起来了?真是太好了,恭喜师兄。我这就去告诉徐师妹,叫她们晚上加个菜,大伙儿庆祝庆祝。”
褚承钧正要教训这些不像样的师弟,没想到师师弟自己送上门来,此时不教,更待何时?他立刻高深莫测地咳了一声,沉声道:“师妹年纪还小,做这些活已是太多。你们身为师兄的,应当多替她们做些事,不要一味自己练习,要有当师兄的样子。”
师师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也微微透红,垂着眼老老实实答应了:“掌门师兄说得是,我……我这就帮师妹劈柴去。对了,掌门师兄,这一个月咱们没回来,这帐册是托山下刘庄户记的,你看看有什么不对。”说罢把书交到了褚掌门手中,低了头,抹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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