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此迷人。
煜叔将目光放远,夜空如此美丽,海面如此温柔宁静,仿佛不管几个人跳进他的怀抱,他都有容乃大。对古诗词稍有涉猎的煜叔不知为什么想到一首诗——
善恶终有报,
天道好轮回,
不信抬头看,
苍天绕过谁?
——为什么会想到这首无名诗,煜叔并不知道。
等到他慢悠悠闲庭信步般从山上下来,打捞行动已经结束了,两个人都从里到外滴着水,区别是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坐着的那个没什么事,还若无其事地喝着热水什么的,想也是,他大概解说过专业的空降或者高空逃生训练,那种高度的坠海什么的就跟普通人的三米跳台差不多。特种兵叔见到煜叔就立刻很紧张地不喝了,低下头。煜叔怕他再跑去跳崖什么的折腾,忙道:“好了,你别跑了,吃点鱼什么的无所谓。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特种兵叔才露出放心的表情,裹着毯子就往回走,听话地“早点回去休息”了。
阿德拦住他道:“煜叔!乔先生被你推下去溺水现在还在昏迷,你不能这么就走了吧!”
特种兵叔煜叔就露出点困扰的神情,不过他对与食物不发生冲突的任务的执行能力还是很强的,轻松突破这些虾兵蟹将的阻拦,若无其事地一路往桑宅的方向奔跑回去。这可真是来去自如,跟走城门似的。
阿德拿他没法子,又不能来硬的——再说也硬不过,只好派了几个人一辆车跟着护送回去,别半路再跑了。
而煜叔心里明白,那特种兵是不会再乱跑了,差不多就是回去洗洗就睡了。
而那边躺着的乔鑫则没有这么旺盛的生命力和好运气了,此番落水不同与两年前,一则天黑,二则没有心理准备,三则触景生情过于激动,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占上,故而不幸地一口气没上来溺了水,好在他肺活量尚可,挣扎着从海底爬上一块礁石就抱着昏死过去,捡回一条命。
打捞人员捞了半天,才用大探照灯发现他,给拖上来。
煜叔冷眼看乔鑫被医务人员围着初步地检查了下,然后抬上急救担架。
说起来这孩子才是先后参与了两次跳崖事件的亲历者——这一次煜叔只能算是旁观者吧。
刚刚那一幕在煜叔的脑海里自动重播,想按下暂停键都不行。
然后煜叔突然想起,上次他跳的时候,隐约好像记得那孩子也跟着跳了……何苦?
他不懂。
煜叔觉得他虽然活了两辈子,可是始终还有很多没活明白的地方,人心是个摸不到看不透说不清的玩意儿,还隔着肚皮。人都说越活越明白,为什么他觉得自己越发糊涂。
乔鑫是半夜醒过来的,阿德带着几个弟兄守着他,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煜叔——”
阿德道:“煜叔很好,一点伤都没有,早就睡了。”
乔鑫的第二个问题是:“陈叔在哪?”
阿德微愣道:“也睡了。”
乔鑫才放下心来,闭上眼养神。
阿德道:“乔先生你不问问自己怎么了吗?你受伤了,腿骨挫伤,医生已经上了药,打了封闭,有一阵子不能自由活动了。”
乔鑫微微笑着,勉强道:“没什么好担心的,我还活着。”
阿德微微心酸,眼圈都红了,乔先生和先代煜叔不同,他其实是个宽于律人严于律己的人,不懂得享受生活,心里的委屈也不会发泄到属下身上,什么事情能自己扛就自己扛下,所以才有一干兄弟死心塌地跟着他闹革命。可是这种人,得了江山,苦的还是自己……
“乔先生,你什么都好,就是——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
乔鑫费力地抬手挥挥,示意他不要说了。
阿德只得住口,恭敬地鞠了一躬就默然带人撤出去。
在他关门前,乔鑫突然道:“明早把煜叔和陈叔都请来。”
阿德道:“是,乔先生。
第二天乔鑫再度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在下人的伺候下洗漱吃药吃早饭。
拐杖已经准备好放在床头,他拄着,打着绷带的腿落在地上,虽然已经大了封闭,不过还是一阵麻木闷痛——也许只是错觉,意识告诉自己我伤了应该痛,于是神经就痛起来。
阿德却推来一辆轮椅,非安排他坐在那上面推着走。
“人给我请了吗?”
阿德低声道:“已经在客厅等着您了。”
不知道阿德是如何让忙于拍戏的陈叔和来无影去无踪的“煜叔”待在客厅等他这个姗姗来迟的病人,不过阿德办事乔鑫倒是放心的。
到客厅的时候两人确实已经恭候多时的样子,并且很耐心地在各自的位置上喝茶。
偌大的落地玻璃门被打开,外是满满的天蓝水蓝,两张酸枝木的古董椅,两个美中年仿佛悠闲品茶——简直像乔鑫的美梦X2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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