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岭张开眼睛好一阵才确定自己还活着,好象世上只有自己还活着一般。
他居然奇迹般地成了漏网之鱼。
噩梦却是刚刚开始,对迷失了方向的人来说,无边无际的大漠戈壁永远也没有尽头。
青岭已经忘记走了多久,除了战争留下的尸体,他没再见过一个人。
不仅仅是沙漠的高温,只是讥饿和干渴就足以威胁他的性命,他用尽了一切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吃掉把所有能放进嘴的东西,甚至从恶臭的死尸身上搜索已经腐坏的食物。为了寻找干枯的河床附近几乎不可能的地下水,他的指甲全部往外翻着。为了但是却远远不够,严重的缺水已经让他头昏眼花,每一次停下后能前行的路程越来越短。
最后一次,只挣扎了一里不到,身体就彻底违背意志载倒下去。他顺着地势滚到最底才停下来,再也动弹不得。
大大小小的伤口都已经麻木,所有感觉都从身上抽离。只有胸口的痛却一直很清晰,痛得他想立刻去死。但他不能,哪怕只有一点点重视,在那个人再次看向他之前,他不能原谅自己这样默默地死去!
只是,他还能坚持多久?
一天,两天,也许只有一个时辰或者一刻……
死亡凌迟一般慢慢降临,意识也变的朦胧的时候,青岭看到了幻象。
一个人影,被旁边跳动的火焰映得忽明忽暗,更加看不真切。
“……王……爷……”
青岭的声音只出现在了唇型上,那个人影居然停了一下,有了回应:
“你这么想见到他的话就先拼命活下去,他……”
后面的话青岭怎么也听不清楚,干倦的嘴角似乎有湿润的东西淌了进来,他几乎以为只会是自己不甘心的眼泪。
再从昏迷中醒来他才明白那不是幻觉——身边的篝火还在!青岭猛地支起身。
“上天还真的很眷顾你。”
说不清是强烈的欣喜还是失望,青岭看着面前人一动也没动。
“你的部下说和你失散在乱军之中,我还以为你绝对跑不出来了。”
“……商老板多虑……败军之将在还没赎罪之前怎么能消失……”
这句话花了青岭所有的力气,他躺了下来,眼睛直勾勾忘着火堆的方向,那里围做一堆全是京国士兵,与晅军完全不同的甲胄,分明得让他闭紧了眼睛。
带刀配剑的卫兵和执壶掌灯的使女侍立在傍水而建的明厅两侧,已过不惑之年的南晖左相葛统也陪伴在旁。明厅的中心是一个三十上下的中年,身着红、蓝宝石交替点缀的华贵龙基,宽额大眼,只是一个鹰钩鼻让他豁达的王者之像平添了几分狠厉,此人正是晖国主杜格:
“赫连,你是不是对寡人和熠亲王结盟仍有疑异,晚宴也借故不来。”
“王上的决定微臣怎敢有异议。”恭顺的话从赫连昱牙嘴巴里说出来依旧带着三分狂气。
“不敢?”杜格笑道:“你赫连不敢的事只怕不多吧。”
“王上明鉴,与晅结盟是国之大略,虽然彻底打败浩轩苍岚实乃微臣所愿,又岂能与之相比。”
“听卿如此说来,那流言必定是不实了。”
杜格慢慢道,比起刚刚的诘问,反而叫了解他的人不安。伯飞飞快地扫了自己低眉垂目的父亲一眼,心下已经明白了大半,赫连昱牙却恍若未觉,昂首道:
“微臣有差错自己尚不察?请王上明示。”
“卿言重了,”杜格看了看赫连昱牙,突然又单刀直入道:“只是寡人有所耳闻,赫连你与熠亲王从往过密,欲另择木而栖。”
“若真如此,不如立刻废了盟约,让微臣向王上昭明决心。”
毫不客气的回答让伯飞捏了把冷汗,却听座上君王大笑道:
“我晖国上下,敢这样对寡人说话,也只有你赫连!好!你大可放心,与熠亲王一较高下的机会必不会少,现下,寡人想派你领兵助他讨伐乱臣,你去是不去?”
“臣……”
“王上三思……!”
反对的话脱口而出伯飞顿觉不妙,果然见杜格停了一停,转头道:
“难得伯飞会出言相阻,难道你也认为赫连与熠亲王之间果有密谋?”
左相精瘦的脸终于也有了丝变化,冲伯飞抬了下眼皮,一道精光闪过眼底,伯飞暗中大急,却不敢再表露分毫,只能答道:
“王上误会,臣以为,右丞相大战方休,不宜出师远征,臣愿当此重任。”
“王上的信赖岂可辜负,”赫连昱牙自然不会领他这个情,“微臣此行责无旁贷!”
此话一出,北上统帅算是定了下来。
伯飞却的心却没定下来,只是一直到走出明厅,他才有机会发作:
“昱牙!你疯了吗?为什么答应要去帮熠亲王?!万一王上是在试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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