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你又反对我们扩大耕地?”
“此事不能只看眼前利益,草原耕地唇齿相依,若一味开垦耕地,土地失去草原的庇护,很快便会流失。”
清冽的嗓音里,沙砾般的粗哑让人过耳难忘。
商羽这次没有笑,他目光深深,试图从青岭的举动中扑捉点什么。作为一枚摆上王座的棋子,青岭越来越难以掌控,除了表面看来温润而泽仁的君子气度,过往的刻痕更将他磨砺得越发成熟内敛。
他近来总觉得青岭在暗中有所动作,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胆欲大而心欲小,仁王殿下,真叫人刮目相看。”
“商当家过奖,愧不敢当。”
青岭微笑,却终于透出一丝苦涩。
胆欲大而心欲小。
战略越宏大,策略越细密,计划越大胆,措施越仔细。
这用来形容他苦苦追逐的人再合适不过,苍岚令陈海在京国买下的人脉,给他带来的便利比他想象中多得多。他甚至无法估量,这需要多少财力,对方又是如何获得的。
现在想来,早在陈海带着银两回霄城复命之前,苍岚就筹划了这步棋,而且动用了熠亲王时的所有身家。
大军回到新都伦城,本该在此汇合的冯彦晟所部不见踪影,磔单和朱武都觉奇怪,刚进城中,随即有好几封书信呈给熠岩,见传令官连接而至,十万火急的样子,两人互换了下眼色,更觉不安。
军中约定的烟火旗箭等暗号联络虽快,却只能传递简单的讯号,难道京中真出了什么变故?
“军队去了晅京边境,”
熠岩就在马背上逐一看完,竟一拨马头道,
“军队暂时在城外驻扎,交由你二人统帅,见我帅印行事。”
“大将军?”
两人一惊,看熠岩这情形可不像是要先回京请赏的,又见熠岩摒退左右道,
“岚殿下欲与京王结盟,已身在璗州。”
“是陛下谕令大将军护驾?”
朱武恍然,总算明白那些书信的由来。
磔单却若有所思,晅京结盟由皇帝亲自主持,对方应该也是君王亲至,京国上下就不怕京王中途出了什么意外?
晅京结盟几乎没有生出任何枝节,歃血为盟的仪式结束之后,酒宴自然必不可少。
璗州商贸便利,原本就富足,在璗州锦华府的宴席排场虽不算大,却也准备周全,歌舞丝竹、美酒佳肴一样不落。京国一行显然格外满意,觥筹交错之际,更见满脸红光的京王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大殿中,主位之上,苍岚面带笑容,盛意拳拳,似乎也是乐在其中,只是身边作陪的美人看起来战战兢兢。
原因无他,每次她借斟酒布菜之机,想贴近苍岚一点,总感到皇帝身后那个可怖男人的目光。
但听到苍岚示意她去京王那边侍候,那充满杀气的红色眼睛竟忽而不见了。
她手脚虚软,差点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那当然不是错觉,那个男人依然在皇帝身后低声谈笑,只是被殿下鼓乐之声所扰,她怎么也听不真切。
“京王在位四十载有余,太子都已过不惑之年,也许不少人还盼着他出事呢。”
赫连昱牙在说什么,苍岚自然能听清,看了一眼吓得半死的美人,他转向大殿外的冯彦晟,
“我比较担心你的棋子会不会出事。”
这个昔日的北方驻军统帅,坐在锦华府大小官员之列,竟一点也不扎眼。
“你说谁?冯彦晟?”赫连昱牙不以为然地嗤笑了一声,“他身边只有我的人,还能翻什么大浪。”
早已发现冯彦晟身边尾巴似的两人,苍岚微笑,
“我是说你留在京城的人。”
“你知道……”
瞬间想到沈昊瑾,赫连昱牙声音一变,忽地瞥到对面的京王叶乾正往主座上张望。
视线相接,对方居然起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随即住了口。
“传闻陛下喜好男色……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见叶乾醉醺醺地打量赫连昱牙,后者万般不耐烦地垂着眼睑,以隐藏身份,苍岚勾了勾唇,笑而不语。
京王却意犹未尽,招了招手,将适才在苍岚身边的美人搂进怀中,又道,
“但这美人也是香艳……不用岂不可惜?”
赫连昱牙闻言更恼,额角青筋一跳,刚要发作,已被苍岚不动声色地挡在身后,
“京王深谙其道,难怪枝繁叶茂。”
“本王还真要当此谬赞了!”叶乾一点也没听出苍岚语带讥诮,笑得花白的胡须直颤,看向苍岚的眼神已有几分不对劲,“敦伦之事……男女各有妙处,陛下可知温香软玉……”
“滋味各人自知,自不足为外人道。”
苍岚皱眉,不客气地打断叶乾的话,对方仍是毫不介意,继续结结巴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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