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义,你是不认罪了?”
“臣惶恐!”
话中分明是认定其有罪了,有宦新的先例,谁都知道此时最好避免和皇帝争辩,不过这个罪名刘义又如何敢认?他汗如雨下,只得磕头嘶声道,
“臣无罪,何以认罪?”
“很好,朕查明是谁在愚弄朕之时,别怪朕没给你们机会!”
苍岚冷笑,刘义若是承认,等于把他自己送上断头台,浩轩广安不可能有证据,苍岚并不奇怪对方抵死不认。他要的,只是群臣都听到浩轩广安的指证,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只差收尾而已。
虽是悬而不决,却丝毫没有搁下此事的意思,群臣谁猜不透皇帝心思,但刚被吓了个半死,哪敢随便出声。
阶下悄然一片,心知之前的杀着起了作用,苍岚也不管前殿一众满腹狐疑,道,
“顺朕意则生,逆朕心则死!你们都听清楚了,最后一事——”
停了停,直到确定所有人都屏息静听,方一字一顿道,
“大晅治下不得转卖奴隶,将无罪之人充作奴隶者,为逢赦不赦之罪,斩立决!”
声若掷地金声,仍带着杀人后的暴戾之气。
“你们可有异议?”
苍岚拔剑在手,在阶前缓缓踱步,扫过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脸,目光所及之处,那人立刻不自觉地缩了半截,直到众人都噤若寒蝉,他才‘铛’地还剑入鞘,才转身走向御座。
鬼族的地位,他会一点点提高,他要彻底攻下临薛,然后,熠岩被奴隶贩子抓走的事,绝对不能在浩轩苍岚的领地上发生——既然获得了力量,他就要它为自己所用,利用它改变这个世界!
人有贵贱之分,权贵就是其他阶层的主宰,长久以来,随便抓个下等人奴役已是常事,他们享受生杀在手,没人想过要放弃这种特权。
不甘之际,众人望见苍岚身后的烙印,随即都明白了过来,被迫烙上奴隶标记,必定是皇帝的痛处,难怪会有这样的旨意。
所以他们虽然不甘,却谁也不愿去触皇帝的霉头,这种情形下反对,岂不是认为皇帝也是奴隶,‘大不敬’可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偏厅之中,三人异常的沉默,似乎谁都没心情说话。
虽然相隔甚远,苍岚的话厅中也能分辩个大概。
许久,赫连昱牙一拳打在窗框上,
“我就知道他是有意……!”
停了片刻,倏地回头,看着两人道,
“看来他真想留下浩轩广安的命?这是为何?”
似乎没听到赫连昱牙的话,沈昊哲仍盯着苍岚的背影,脸上的神色黑沉得有些怕人。
青岭却神色复杂地避开赫连的审视,隐约看出他的担忧中夹着些别的东西,赫连昱牙阴测测道,
“和你有关?”
青岭握了握拳,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才淡淡道,
“右相大人何不去请教陛下。”
刘义竟然逃过一劫,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离开大殿,便令人疾驱马车,往自己的大营奔去。
没有带些亲兵前来,他又是后悔又是侥幸,不过这次之后,他会加倍小心,绝对不会再给皇帝可趁之机。
而且,皇帝肯定是在针对他璗州刘义,不说浩轩广安对他的倚重,就算是先帝,也没有这样疾言厉色对待过一方大员,这个才即位不久的皇帝,竟敢如此欺压自己!
可这皇帝到底还嫩着,只是吓唬一番,就想他乖乖听话;稍一示弱,便放虎归山;还不准抓人充奴,着实可笑!
他必须马上着手准备,必要时,可在和临薛大战时,纠集北凌王,反咬浩轩苍岚一口!
咬牙切齿一番,将侍人送上的酒喝下压惊,刘义想着自己见风使舵的本事,又不觉暗自得意。
苍岚下朝后第一件事,便是洗掉身上的血污,长时间的失眠,让杀人后的躁动更加强烈。仰躺在浴池里,随着身上的血腥味渐渐消失,杀戮的欲望终于一点点平息下来。
他坐起身,蒸腾的水汽中,一个黑色的影子不知何时已无声地站在一旁,
“冷昼复命了吗?”
没有回答,苍岚转回头,见刑夜只盯着他发呆,似乎有点魂不守舍。他从浴池里跨了上来,来到跟前,刑夜才一惊,往后急退,差点一个趔趄。
扣住对方的手臂,将人拽了过来,苍岚忽然发现刑夜脸色有些不正常,
“……病了?”
“属下无事……”
不等刑夜说完,苍岚伸手探了下对方的额头,微一思忖,终于想起缘由,
“我的背?”
虽然面无表情,刑夜的手臂的肌肉收缩了一下,苍岚知道自己说对了,
“……看来是,”
他捉住刑夜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你觉得我对那个无法释怀,才下了那样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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