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楼大半建在湖面之上,从楼下的泊船的水道进入厅中,湖水浸过的格木扶梯漆黑发亮,上到二楼,临湖的长廊斗拱繁复,纱帐掩映,古朴的雕花栏杆上,盏盏方灯浑然一体。
最里面的楼阁,也是镜花楼最奢华之地,悬于湖面,滟湖尽收眼底。
时下隆冬,镂空地下和廊柱中灌入蒸汽,一缕缕白雾萦出长廊,漫出湖面,混入洋洋洒洒的雪花,渐渐消弭。殿中的地板却是封闭得极为严实,毫不见水汽又温暖异常。
这番奢靡比起皇宫中也过犹不及,难怪被那些纨绔子弟趋之若鹜。
撩开幔帐进到殿中,见到侯在里面的几个少年,苍岚脚下一顿。
这些少年都长极为秀美,两眼落在苍岚身上,都是停了停,随即波光流动,微拧腰身俯地见礼。圆润的肩膀露出拉低的领口,再款款抬身,下巴轻扬,欣长的颈项曲线优美。
一伏一起间,胸前犹如缎子般的肌肤上,两点红缨若隐若现,说不尽的温顺和魅惑,更透着在男人身下承欢无数次才生得出的勾人媚意,显然是豢养的娈童或是接客的小倌。
苍岚还未开口,青岭已带着几分薄怒道,
“这就是你们做的准备?”
找几个小倌来伺候皇帝,那可不是讨好逢迎,而是让贱民冲撞圣驾,是足以杀头的大不敬!
身后的侍人早吓得失了魂,听到青岭的低喝,方惊醒拜倒,
“主子恕罪,族人愚钝……定是不知主子亲自驾临……”
这辩解也不无道理,谁会想到,堂堂一个皇帝悄没声地说来就来。
青岭面色稍缓,皱眉道,
“让他们下去……”
“不用,都留下。”
一众小倌难掩失望,在听到这话后,又都变成殷殷之色。他们早在风尘中打滚,就算不知道苍岚是谁,也看得出他值得他们用尽手段。
看着苍岚漫不经心地进殿坐下,几个小倌随后靠了上去,青岭一窒,转头看了眼刑夜,见对面毫无反应,只能暗叹了口气,向远远跟着的侍卫打了个手势,没有进殿,只望着湖面出神。
刑夜并不关心青岭使了人去做什么,他背对着殿口站在廊中,却对里面的情形一清二楚。
纱帐里靡靡之音时断时续,身边的小倌浅笑嫣然,不断满上酒盅。刑夜很想让劝酒的小倌离苍岚远点,虽然那人很难喝醉,但这样暴饮最是伤身。他就要忍不住进殿的时候,楼下忽然一阵骚动。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苍岚半躺在榻上,脑中终于一片空白。
感到趁势偎进怀中的人袍子下面什么也没穿,他抬手,刚触到一片细腻,随着惊叫声起,身上一凉,熟悉的声音传来,
“拉出去砍了!”
殿内的哭喊声很快就消失殆尽,赫连昱牙的脸映入眼中,有些模糊,苍岚勾了勾嘴角,
“……你这次来得好及时。”
“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你将所有事都塞给我,就是为了寻花问柳?!”
“作为右相,”
苍岚笑的依旧熏熏然,对赫连喷火的眼睛视若无睹,
“你不是做得很好吗?”
“你喝醉了?还被几个贱人摸了个遍……!”
赫连昱牙盯着苍岚的脸,刚才几个小倌贴在对方身上那一幕,足以叫他七窍生烟。目光往下,落在苍岚敞开的衣襟,冲天的怒火很快又变成另外的火焰,充满掠夺和占有。
苍岚微微睁开眼,看着赫连昱牙的手在胸前游弋,那只手慢慢停下来,抚上他的脸,
“我在你心中比起这些人如何?”
话中别有深意,苍岚望进对方眼中,缓缓道,
“你应该知道。”
“万一我不知呢?”
“你不是那么笨的人。”
眼中一黯,苍岚却笑了,有些心神恍惚。
赫连昱牙见状,立刻知道对方在想着谁。
苍岚再也不曾提起熠岩,好像完全忘记曾有过这么一个人,笑谈决策挥洒自如。他不再失眠,除了夜晚听见宫中的狼嚎会猛然坐起,久久不动不语。
谁都不知皇帝为何将一头怕人的畜生养在深宫,不上锁链也不曾去看它。
但赫连昱牙清楚,这一切,不过是对方自欺欺人,装作能忘记那个鬼族,却根本无法忘记,
“比起那个已死掉的鬼族又如何?”
苍岚脸色分明白了几分,赫连昱牙仍没住口,径自又道,
“你将所有的事推给我,一心培植我的势力,可是还在想着要离我而去。”
“……你想太多了。”
片刻之后,苍岚才有些僵硬地回答。
并不满意这个答案,赫连昱牙埋在苍岚耳后,究竟将心中堵了很久的话说出,
“既然如此,让我抱你……”
“你一定要我这样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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