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众我寡的战斗他经历过很多次了,何曾畏惧过,可是……自昏暗的地道中出来,看清银发皇帝异常的苍白,心底的恐惧就挥之不去。
苍岚知道自己看起来一定很糟糕,湿冷的衣服黏在身上,随着体温流失,身体似乎透支到快要失去知觉,冰冷而僵硬。
但好在事情和自己预计的出入不大,这里的吊桥狭窄,人数的优势并不能充分发挥会出来。
除了有个人的出现超出他的意料,适才混乱中跌倒在地的人……
苍岚神色怪异地看了看那个和沈昊哲几分相像的青年。
这人也瞬也不瞬地盯着他,不是失踪多时的沈昊瑾又是谁?
两人对望着,都还没开口,只听对面山顶上有人失声道,
“晅帝!你怎么会从这里出来!?那下面密道里的人是谁?”
“下面?”
苍岚闻言抬眼,在敌人最前面找到说话的独眼人,若有所悟,不无嘲弄地一晒道,
“这里还真热闹,泽塔尔?还是泽尔塔?你和行冢的丧家犬合作还愉快吗?”
“我叫泽玛塔尔!你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也不知是被说中痛处,还是旧伤复发,泽玛塔尔眼眶上的刀疤抽搐着,剩下的独眼阴鸷地一转,锁住熠岩,
“你和他在一起,看来是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难道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一直注意着两人对话的熠岩浑身一震,差点脱口问出来,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泽玛塔尔马上捕捉到这丝动摇,眼中的试探变成了快意,阴阴笑了起来,
“他不记得,哈哈,尊贵的陛下,我们配出的药果然是无解的!他永远都不会想起你的!可悲的……”
他得意的反击没有机会说完,一道白影已贴地窜来,数丈距离一闪而至!
快得泽玛塔尔不敢相信,这真的是那个看起来狼狈不堪的皇帝?!
对方冰冷的银眸就像坚冰,泽玛塔尔似乎可以感觉到被撕裂的刺痛,他很快醒悟这疼痛是真实存在,一截刀锋已没入身体!
“毁掉吊桥!弓箭手放箭!”
“我们冲过去,别让他布置弓箭手!”
两声断喝几乎同时响起!
泽玛塔尔向后急退,苍岚则乘胜追击!
其实不需要苍岚说话,熠岩早紧跟而上,对面的人一顿忙乱,刚砍掉一条绳索,两人就撞了过去!
苍岚几个突袭,短兵相接后,却不再忙着突围,和熠岩互相照应着守在桥口,借着地势消磨敌人。
不知过了多久,有限的地面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剩下的人开始发现,既无法包围两人,也在混战中无法动用弓箭,不觉停滞不前,还隐隐向后退去。
混在其中伺机而动的泽玛塔尔见状,顿知不妙,顾不得牵动伤口,亮出兵刃大喝道,
“杀了他们!他们才两个人!其实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这话说得不假,至少苍岚看起来并不轻松,再几轮围攻,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只不过要拼命的人可不是泽玛塔尔,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慑于泽玛塔尔的余威,又蜂拥上前,熠岩高大的身形一时居然被逼回了几步。
苍岚目光一寒,就在此时,山顶上一人厉声道,
“拿下他们!一个都不许放过!”
停了片刻,冲苍岚说话的口气也极为不善,
“陛下!臣救驾来迟!”
听到这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苍岚眼中却笑意闪动,脱力的感觉渐渐蔓延全身,他轻舒一口气的同时,背上一阵刺痛!
难道真的是放心下来才感觉到痛?
不对……
看见熠岩的表情陡然凝固,苍岚苦笑,确定背上的箭矢更深入了几分。
他转身,带着碎肉的箭头脱出身体,拿着箭矢的人满手鲜血,仇恨的眼神在他的注视下浮出几丝慌乱,那人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沈昊瑾,本以为沈昊瑾是被掳来的,现在看来未必……自己太大意了……
苍岚回头,根本不想理会沈昊瑾,在这最后的时刻,他只想多看一眼那双蓝眸,
“还好你没想起……”
已经是最后了吗?
他明明就不是个惜命的人,借着这个身体游戏几年,竟怕死了。
心中自嘲,鲜血沿着口角滴落,苍岚晃了晃,一个不稳退到了吊桥上。
脚下的木板却一沉,剩余的绳索承受不住两个人重量,整个向下散去。
视野中的天地颠倒了过来,好像时间放慢了流逝,所有的一切都无比清晰。
沈昊哲策马朝着这边直冲而来,背后的蓝天正是自己熟悉的颜色,与湛蓝相接的,原来是一片罂粟花田,在那花海的尽头,似乎有一骑火红,更远处,金色的京国王城隐约闪烁……
这鲜艳的图像放慢、定格,然后重归于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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