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可是成王败寇,冯将军有空担心我吗?”不再理会冯彦晟,苍岚垂下眼睑,眼角沉静的弧度已经掩盖不住他越来越明显的虚弱。连他自己也说不出是何原因,刚刚强打精神说的那番话与其说是在对冯彦晟说,不如说是说给沈昊瑾听的。
“你居然还敢逞口舌之利!”早按耐不住的陵阳泓终于逮到机会开始发难:“沈公子,我们依诺把这个人交给你处置了,只要留下他一口气——”
他拿过皮鞭顺手就抽了出去,鞭子甩出的尖啸划破空气,一道血痕拉过脸颊往下撕开前襟,苍岚一瞬间几不可察地止住呼吸,白袍下隐约可见的交错伤口又裂了开来渗出丝丝殷红。陵阳泓颇为满意地抖了抖鞭稍: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你要做什么?!”
兵士扭曲的呼喝和类似咆哮的低吼紧接着盖过陵阳泓的声音。墙边丈余宽的牢房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褐发男子突然用尽全力冲击着木栏,发出巨大的声响。尽管知道他被锁链锁牢,决无可能挣脱束缚,看守还是忍不住开始后退。
“一群废物!你们愣着干什么,不过是个低贱的鬼族,让他给我永远出不了声!!”被熠岩的举动吓了一跳,陵阳泓随即恼羞成怒,发号的嗓门比平时更高了很多。
这些守卫都是陵阳泓的部下,知道他自认身份高贵,最恨‘下等人’冲撞他,这话就是下了杀人的命令,见冯彦晟也不阻止,只得勉强上前,绞紧熠岩身上铁链。
被勒住四肢和颈项的铁索拉回石壁前,熠岩不得不仰起脖子,却更加猛烈地挣扎着,金属被拉到极限发出极小却非常清晰的声音,那铁索竟开始变形。守卫看得胆战心惊,慌慌张张又想退缩,陵阳泓见状更是怒极,“霍”地拔了武器对准熠岩的喉头就要掷出。
熠岩却根本不在乎迫在眉睫的危险,他发疯一般想挣开锁链,冲到苍岚身前,此刻支配他行动的只有担心和愤怒。突然,视线里低垂的白色长发轻轻动了一下,就在陵阳泓扬手的同时,苍岚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陵阳一族……”很轻却有磁性一样引回所有人的注意力:“陵阳一族为了在战败之后还能苟延残喘于雪原上,对浩轩王朝屈膝俯首百余年,总算知道下贱二字,也是颇有长进。”
陵阳泓的脸几乎立刻变成猪肝色,他回身兜头又是一鞭子落在苍岚身上,那怒火中烧里硬摆出来的表情真的很难分辨是不是笑:
“熠亲王,你还没明白现在我们的立场已经调转过来了吗?!”
“……我该怎么明白?因为你马上要动手杀掉一个动弹不得的人?”苍岚终于垂眼看着他矮了一个头的陵阳泓,脸颊边的血痕丝毫也不影响他笑容的璨烂:
“真是好大的壮举。”
暴跳如雷已经不足以形容陵阳泓现在的状态,皮鞭随即雨点一样密集地落下。
熠岩嘶吼了一声,却突然停止了挣扎。
他一瞬间对上了苍岚的银眸,那对视的一刻短暂得好象没有发生过,但他清楚地感觉到那个人在用眼神阻止他行动。证据就是那双眼睛,在流泻的头发阴影中好象凝固的冰冷,那里面没有愤怒,甚至没有感情。好象灵魂从身体中抽离一样冷冷地注视着一切,甚至自身,如果硬要说里面有什么,那也只能是的轻蔑。
冯彦晟若有所悟看了眼突然安静下来的熠岩,他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却又更加不能理解:这个无论如何和笨搭不上边的少年王爷居然用激将法救人?就算他想收买人心也没必要为了一个奴隶让自己吃苦头吧?
一边琢磨着此举的用意,他一边静静地直盯着苍岚,丝毫劝阻被气昏了头的陵阳泓的意思也没有——这个少年决不是他们的二殿下可以支配的人物——既然如此,就让这个不可一世的少爷来动手永绝后患好了。所以接下来的工夫,他都一直冷眼旁观着,直到那个人连呼吸都微弱到无法察觉。
熠岩居然也再无动作,石化了般一声不吭看着眼前的一幕,只是那双摄人的幽蓝眼瞳像鬼火一样闪烁着。
上涌的血液从脑袋里退去后,陵阳泓总算找回些许理智,他强压下莫名其妙的挫败感,做出一个得意的表情:
“熠亲王,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好好向我告饶的话我可以考虑让你少吃点皮肉之苦。”
可惜那表情勉强得连一直跟不上事情发展的沈昊瑾也看出他心火未平。那也难怪,被鞭子打到血肉模糊的人似乎一点感觉有没有,若不是那唇边轻轻上扬的幅度,都会以为他已经失去知觉。
沈昊瑾没有很多时间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他看见低垂的白色头颅抬起了一点,终于可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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