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二子,比他记忆中的模样长高了、也成熟了不少。
人依旧是以前的人,却有了景物全非的悲凉感。
现在,即使不看那孩童的脸,孟清漓也可以猜出他的身份。
泪潸然直下。
他无法抑止,一碰到这个孩子,他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就被深深地触动了,曾经以为永远失去的孩子,正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但二子似乎认为孟清漓就是伤害宝贝少主的人,正打算抡起拳头朝他招呼,摩勒此时突然大哭起来,不过他毕竟年纪还小,嘴里哇啦哇啦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二子顿时慌了,没空再理会孟清漓,赶紧回头看看少主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谁知摩勒没理他,反而抽抽噎噎地迈着小短腿跑到孟清漓身边,扑进他怀里继续哭。
孟清漓拭去唇边的血,紧紧地抱住孩子。
「这……」二子有点懵了。
孟清漓连忙解释,「这位公子误会了,你家少主是被一群大孩子欺负,我只是帮他解围。不过还是让他受了点委屈。」
听了来龙去脉,二子羞愧得满脸通红,「这位公子,误伤你了,实在……」
「没关系……」
话说开了,二子便上前两步,欲从孟清漓怀里接过摩勒,孟清漓虽然舍不得,但碍于二子现在不认得自己,他也不好抱着孩子不放,只是摩勒竟然不愿意放手。
二子没办法,只得硬是将摩勒抱了过去,惹得孩子嚎啕大哭。
「我还是陪公子去看看大夫吧,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孟清漓本来还打算找机会去大漠寻找,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知道自己的孩子不仅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很好,这样就够了。
更何况,这孩子是未来的匈奴王,和自己将再没有交集……
孟清漓狠下心不再看哭泣的摩勒,转过身子一瘸一拐地离开。
摩勒在二子怀里哭得更凶了,从身后一声一声地传来,简直就是在用刀割着孟清漓的心。
但他又如何能回头,凭什么再介入到摩勒的生命中?
他已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而且,根本不会有人相信他就是苏烟萝。
现在放手,对谁都好。
◇
二子将摩勒带回客栈,向呼尔赤请罪。
这一次私访天朝,一是由于和议之事尚未得到回音,二也是呼尔赤心血来潮,想来心爱妃子的家乡看看,才只带着几个侍卫和二子、摩勒低调出行,一路来到京城,寻了间客栈住下。
房内,呼尔赤看着哭泣不止的儿子,皱了眉头。
「摩勒平日甚少哭泣,这回不就是和其他小孩闹了一下,怎么哭个不停?」他们塞外的孩子从不像天朝的贵族子弟般娇惯。
二子紧张地猜着,「会不会是受了惊吓?」
呼尔赤将儿子抱起,摩勒也乖乖地用短手勾住他的脖子。
「王儿是怎么了?」呼尔赤用下巴的胡碴蹭了蹭摩勒的小脸。
「娘,娘娘……」摩勒将拇指塞进嘴巴吮吸,边口齿不清的喃道。
偏偏这句话,却让呼尔赤蹙起了眉,「什么?」
「哇!娘娘……我……娘娘……要……呜呜……」
「今天救了摩勒的是女子?」他朝二子问道。
「回大王,是一男子!」
「……」呼尔赤的眉蹙得更紧了,「摩勒的反应实在是奇怪。」
二子挠挠头,跟着说:「其实我觉得那男人更奇怪……」
「快说!」
「是!那男子被我误会,挨了我一拳,不仅不恼,也未索偿就只是搂着小王子哭……」
他们算是私访中原,在外二子都称摩勒为少主,也就回到客栈,只有自己人的时候才恢复原来的称谓。
「不过,会不会是这男人刚经历丧子之痛?看到小王子就触景伤情了?」二子猜测着。
「即使是这样,摩勒也不会抱着一个陌生人哭。」
摩勒出生的时候,就被族里最具威望的巫王指定为接班人,一个孩子同时具备王者之瞳与通灵之能,实属百年少有。
想了会,呼尔赤下了令,「去查查这个人,我倒要会会他。」
水玉入了将军府之事,京城内几乎人尽皆知,因此二子没花多少工夫就打听到他的消息,自然也包括了水玉曾为情想不开,却在上吊自尽不成后失忆、性情大变等等。
而这个时间点,正好和苏烟萝死去的时间相差无几。
这更令呼尔赤起疑,决计亲自见见这名叫水玉的男子。
但他们在遇见孟清漓的地方守候多日,却再也没有见到他出现。
呼尔赤索性花重金收买了将军府的下人,弄清守卫的轮值时刻,凭着高超的武艺和过人的胆识,利用轮换的空档避开巡卫,潜入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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