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冀州军队开始换防,冀州临近京城,换防事务繁杂,还是该派信得过的前去监督才是。”谢饮歌才不管皇帝心里想什么,他只关心军务,但是又不能过于关心军务。
功高震主这样的道理,他比谁都明白。贺家是如何灭亡的,他是亲眼见过的。
“你这个躲懒的,朕信的过的又能监督换防的,也只有你。”萧琪佯做生气的哼了一声,瞥了一眼谢饮歌。
“陛下的皇子们也大了,就算肃王殿下近来思过,还有刚封王的吴王殿下,都需要历练。京城附近的换防军务已成条理,倒也不是很难。”近来萧煜正是打基础的时候,谢饮歌并不想再做外放的军务。
现在最重要的是引起肃王与吴王的矛盾,好让萧煜渔翁得利。
“你这倒是提醒朕了。”萧琪神情严肃了几分。
肃王年纪不小了,却还真的没在政务上出彩过。吴王刚刚封王,也还需要处理政务来历练。现在只有肃王与吴王看起来是中用的,其他的儿子都甚是平庸。
鹅卵石路两旁是前几日的积雪,道路两旁种的是常绿的松柏,宫里的树都是老树,每一棵都是受到精心照料的,即便是如此寒冬也依旧□□着。
松柏林的尽头是几棵合欢树,此时不是花期,光秃秃的甚是丑陋。平日里谁都不愿意在此处,今日倒是有人在。
赵总管往前几步,刚打算拍掌示意避开圣驾却被皇帝拦住了。
“前边是谁?”皇帝咪起眼睛,想看清楚前边的身影是谁。看起来是个十七八岁的年纪,身姿挺拔,看着便是位青年才俊,而且还有些眼熟,只是离得有点远实在是看不清。
赵总管往前走了几步,连忙跑回来禀告。“回陛下,是七殿下在此处。”
皇帝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瞥了一眼谢饮歌,觉得不像是谢饮歌在通风报信。他放轻脚步继续往前走,却看到萧煜把什么东西挂到了树梢上,然后闭上眼睛双手合十,似乎是在许愿。
一身宝蓝色衣衫的少年站在白色的积雪里,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少年虔诚的姿态看起来高贵又纯净,仿佛是误闯入凡间的仙人。
萧煜的五官与他有七分相像,只有眼睛最像怡嫔。此时闭着眼睛,萧琪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当初性格柔和软弱,经常被其他兄弟欺负,尤其是在他之前上一任的太子,对他尤其不好。
这么多年萧煜无人照拂,之前就看到肃王欺侮他,按宫里拜高踩低的风气,这些年怕是没少受苦。
萧琪的心里顿时有些软化。
“在做什么?”皇帝不紧不慢的走到萧煜身后,右手轻轻拍上萧煜的肩膀。手刚一碰到萧煜身上的布料便摸出不对来。这样的布料过于粗糙,不够保暖但不够轻薄,颜色也不纯正,定然是比较差的料子。
内务府又克扣了皇子的用度!皇帝心里已经打算好好整治一下内务府。
萧煜被拍哆嗦一下,惊讶的扭头才发现是皇帝在他身后。
“父皇万安。”萧煜眼睛里的惊讶遮挡不住,看起来完全没有想到皇帝会来此处,愣了半晌才想起来行礼。
“不必多礼。”皇帝抬头瞥了一眼合欢树,上边挂的是一张花笺。花笺用红色的穗子串起来,看起来甚是精致。“你在此处做什么?”
“儿臣……儿臣……”萧煜低着头,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皇帝在和皇子说话,旁人没有插嘴的资格。仪仗队沉默的停在皇帝身后,赵总管抬眼看了一眼谢饮歌,嘴角的微笑更深了一些。
七殿下什么话都没说出来,谢将军竟一句话都不帮腔,也是奇怪呢。
“你但说无妨。”萧琪回头望了一眼明黄色的仪仗,若有所思道,“今日只是父子间的谈话罢了。”
皇帝的语气很奇怪,他似乎知道点什么,一直期待着萧煜说出来。
“今日是……是母亲的生辰,往年儿臣都会在此写一句祝愿挂在树上,今年也不例外。”萧煜低着头,手指绞着袖子边,看起来很是紧张。
“往年都来……为何此处只有一张花笺?”萧琪眉头微皱,把花笺从树上拿下来。花笺上的字十分秀美,笔锋之间又有一丝凌厉之感。
我愿慈闱多福厚。更祝遐龄,与母齐长久。
诗是祝福的诗,只是他从没接收到这样的祝愿。
“御花园的树是掌事太监悉心照料的,每年儿臣挂上去早早便被摘下来,所以不曾被人看到。”萧煜终于抬起头来,那双与怡嫔相似的眼睛清亮得如同一汪清泉,让人恍惚觉得看到了当年的怡嫔。
“你是个好孩子,朕知道。”皇帝沉默了半晌,拿着花笺的手微微颤抖着,“把花笺送到朕的宫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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