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小主人果真起了反心。”
“那位小主人,在武器的推波助澜下,按照先帝的计划,活成了他心中最想要的模样。”
顾晏手指微微发颤,低声打断:“阿梓,别再说了。”
“让我说完。”叶梓抿了抿唇,轻声道,“可很快,武器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他爱上了他的小主人,他舍不得再让小主人继续这样受人操控。”
“他太自大了,他以为自己可以改变这一切。可从他偏离先帝的第一个步骤开始,就一步错,步步错。”
“最终……害人害己。”
叶梓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他把头抵在顾晏肩头,肩膀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对不起……”
那些让顾晏念念不忘的回忆,不过是一个漫长而美好的骗局。前世的他带着任务而来,按照先帝拟下的剧本,一步步将那人引入圈套,却没有能力将他带出去。
顾晏深吸一口气,无声地揽住那具颤动不停的身躯。
半晌,顾晏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叶梓动作一滞,顾晏轻柔地抬起他的头。叶梓的眼睫上还挂着一滴泪珠,欲落不落,看上去格外脆弱。
顾晏怜惜地吻去他脸上的泪痕,心里针刺似的发疼。
“傻瓜,这哪里是你的错。”顾晏叹息道,“你原本就不该卷入皇权之争,若不是我,你怎么会遇到这些。你觉得你控制了我的人生,你又何尝不是被别人控制着,活成了另一个人?”
“我们谁也没有错,谁也没有。”
他们被命运卷着纠缠了两世,孰是孰非早在漫长的时间长河中消磨干净,留下的,只有镌刻入彼此心中的一往情深。
叶梓哭得累了,很快昏昏沉沉睡过去。待他再次醒来时,床帐内只剩了他一个人。身旁的一半床榻里还残余了些温热,叶梓盯着空了一半的枕头发愣,不一会儿,帐外有脚步声传来。
顾晏掀开床帐,坐在他身边:“可算醒了,快起来。”
叶梓点点头,仍由顾晏将他拉起来,替他穿衣。顾晏照顾他时向来细致,今日更是比往常动作更加小心,像是在弥补昨日的过错。
叶梓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抿了抿唇,有些难为情道:“我已经没事了。”
顾晏动作顿了顿,笑道:“那就好。”
虽是这么说,可细致耐心的动作却没有改变半分。顾晏帮叶梓穿好了衣服,拉着他走出船舱。
外面的景象已经与叶梓昨日看见的全然不同。
他们已经驶离了广陵城,画舫在群山之间缓慢飘摇着,朝前方驶去。在他们前方的不远处,隐约可见有一座邻水而建的小宅院。
叶梓怔然道:“这里是……”
顾晏没有回答,而是熟练划动船桨,驱使画舫在小院前方的码头停下。
顾晏扶着叶梓下了船。
这宅子三面环山,一面是水,屹立于在山水之间,格外静谧。
“此处距离广陵不远,山水宜人,居住在此是最好不过。我挑选了许久,才定下这里。”顾晏道:“我派人在这里建了这座水榭宅院,此间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我亲手制定。我觉得你或许会喜欢。”
顾晏垂眸看他,温声道:“夫人可喜欢这聘礼?”
顾晏曾答应他,要帮他盖一间屋子。
他允诺过的事情,全都记在心里,没有半分忘记。
叶梓眼眶忽地一热,点点头:“喜欢。”
顾晏如释重负地笑了笑,道:“喜欢便好,来,我带你在里面四处走走,你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之地。”
“好。”
二人就在这里住下。
余下几日,顾晏甚至将广陵的事务都搬来了此地,整日陪着叶梓。
没过多久,水患灾害在顾晏的治理下渐渐好转,顾晏本该功成身退,可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却一点也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靖和帝那边放心不下,一连发了好几封书函,催促顾晏处理完手头的事务,尽早回到长安。顾晏索性祭出自己装病的本事,假意卧床不起,无法经受长途颠簸。
顾晏装病的功夫已是炉火纯青,无论是当地来看他的官员,还是靖和帝从京中派来的使官,皆被他唬得深信不疑,渐渐甚至传出了瑞亲王在江南操劳过度,旧疾复发,已然命不久矣的传闻。
顾晏没打算澄清,甚至还暗中推波助澜了一番,让谣言俞传俞烈。
外头风言风语,那本该已经病入膏肓的瑞亲王,此刻却将自家小王妃抵在温泉中,肆意欺负。温泉四周水汽氤氲,一只苍白纤细的手攀着温泉旁的石阶,手腕上银铃发出一连串细碎的轻响。
顾晏昨日又将叶梓欺负狠了,叶梓与他闹别扭,索性变成草躲进山里,死活不肯出来。山中野草遍地,小绿草气鼓鼓地把自己往草地里一种,任由顾晏怎么找也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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