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里,最终只剩下一个宋衡。
大长公主看了他一眼, 沉声道“你还有事”
宋衡给大长公主斟上了茶,说“今日早朝臣不能告假的, 只是现在回府再去皇宫, 怕来不及, 便请大长公主通融,容我再坐一会进宫去。”
大长公主掀了掀眼皮,抬手呷了口茶,宋衡安静地坐着。
过了会儿大长公主说“你若要讨人情,现在就说吧。”
宋衡笑着摇了摇头道“大长公主多虑了,臣来之前是真担心阿瑾,毕竟才刚出了一个叶梅香,又事关郡主,臣便已经做好向您求情的准备,却没想到您如此宽宏大量,没有治他大不敬之罪。”
大长公主虽年纪大了,不爱出门,可是这惊动朝廷,传扬到京城内外的叶梅香之事,她还是知道的。
闻言脸上露出讥讽的神情,眼睛虽然依旧有些红肿,可是目光却锐利,“你不用在我面前打机锋,比起你,陆大夫可实诚多了。”
宋衡并没有不高兴,反而附和着“多谢大长公主,臣便放心了。”
这时,门口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公主,英国公府里来人了。”
宋衡于是起身,抱了一下拳,告退“时辰不早,待臣与阿瑾道别便直接离府,请大长公主见谅。”
陆瑾在隔壁耳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注意事项交给顾嬷嬷,又跟着去了给新城郡主布置的屋子,大致查看了一番,待无疏漏之后,他才放了心。
“这几日我会呆在这里,随时查看郡主的情况,请安排一个就近的屋子,能休息就行。”
这个无需陆瑾多说,就是他想走,公主府里也是不让的,顾嬷嬷忙安排了下去。
之后陆瑾走出屋子,看到宋衡,见他已经穿上了官服,便道“要去早朝了吗”
宋衡颔首,“对,去打一场仗。”
陆瑾面露疑惑,而宋衡也只是看着他笑,眼里带着自豪,赞叹道“真厉害,阿瑾,你真厉害。”
这种胎位不正的情况下,还能母子平安,普天之下也只有陆瑾能够办到了,宋衡一点也不夸张地说“就冲你这一手,这满京城的贵妇都得拿你当宝贝。不,是全天下。”
如今女子生产,十个里面至少有三个难产,特别是投胎,更是凶险,而陆瑾就像是在拦在鬼门关前的一道有力屏障,哪怕再艰难还有剖腹取子这一条路,安全性大大保障。
说实话,今日大长公主府虽只救了新城一人,却比中秋大火后的日夜施救十多人更有冲击力
陆瑾想得没有宋衡远,他的目的更为单纯,“只要还能有一丝救活的可能,我都会做。她们不介意我是个男子,再苦再累都行。”
做大夫的没别的要求,只希望能够得到谅解和尊重。
宋衡瞧着他发自内心的真诚笑容,突然情难自禁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放心吧,今日我就将叶梅香的事情了解了,那些一个个拿着礼仪教条说事的家伙,可不像嘴上说的那么知礼懂礼。”
朝会之上,被杨一行骂的抬不起头来的孙学士似乎又找到了有力支持者,慷慨激昂地大声朗读手上的书信。
这些是从各地加急送来的文书,皆出自于受朝廷嘉奖,立了贞节牌坊,流芳百世的节妇之手。
这些留存至今的节妇,皆是年轻守寡,到现在七老八十的妇人。
她们的手书,都是一个思想,女子贞洁大过天,叶梅香此举正该沉塘,陆瑾乃助纣为虐者,该一同唾弃。
书信之中,男尊女卑思想牢固不化,叶梅香不过被救未死便是滔天大罪。
节妇无不是世间女子之楷模,或是望门而寡,老死不嫁,或是殉夫而去,成就情分,或是宁死不屈折辱,自缢以证清白,事迹感动天地,传到朝堂,帝王赐下贞节牌坊,以示嘉奖,十里八乡的人都能沾得这份荣光。
她们的事迹是受皇帝肯定的,她们的言辞代表着这个时代最具贤良淑德的女子。
大臣之中对家中妻女这般严苛并不多,可不表示他们不推崇这样的品格。
是以应和点头者不少。
秦家虽没有退亲,可言语之中已不是当初那么热络,秦家的姑娘孙学士之妻是看了又看才定下的,可听说那日之后秦姑娘不愿意嫁了。
孙学士对这未来儿媳本充满好感,可没想到也是这样的女子,便有些不喜。
秦家还未说话,他已经做主退了亲。
至此,他更厌恶不知廉耻的叶梅香,便是因为她这才坏了风气。
“皇上,众多贞洁烈妇请求将叶梅香严惩,以清风尚。”孙学士大声道。
说完转过头,只见杨大人已经站在旁边了。
等这些慷慨之声过去之后,他才施施然地说“孙大人,节妇品格令人敬佩不假,不过拿到朝堂上来却是不妥吧更可笑的是,你要让这满朝文武大臣,当今圣上,太子殿下听几个不知朝政,不知生计,无知的妇人之言,孙大人,下官实在听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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