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这些奏章的福,齐珩现在认得的字越来越多。
原本每日处理完政务,大皇兄会同他一道去看看父皇,若是时辰尚早,还会教他读会儿书。
可如今,大皇兄去父皇跟前问个好就把他丢下,出宫回府去了。
父皇骂他:“混账东西!娶了妻就失了魂。”
齐珩瘪瘪嘴,假装没听到,做完父皇布置的功课,也溜回重华殿。
他想去宣王府住了……不知道大皇兄欢不欢迎?
皇嫂肯定是欢迎他的。
齐珩想了个办法,第二天,他对大皇兄道,为何不把皇嫂带进宫呢?可以让他教自己习武。
大皇兄眼神一亮,隔天就把皇嫂带进了宫,做齐珩的武师傅。
大皇兄不懒了,每日皇嫂教他习武,他也在一旁监督,有时候还会和他一道用了晚膳,才带皇嫂出宫。
齐珩明白了,就是黏着皇嫂呗。
但大皇兄很少带皇嫂去看父皇。有几回皇嫂在宫里,恰逢父皇召见,一道去了,父皇也不怎么和皇嫂说话。
齐珩不明白,既然不喜欢皇嫂,为何要给大皇兄赐婚?
父皇病了之后,脾气越来越古怪,有时齐珩甚至觉得,父皇像个没糖吃的小孩子,和大皇兄闹别扭。
————
齐珩撒了个娇,向皇嫂讨了一日假,皇嫂答应带他出宫去玩——三月底,正是踏春的好时候。
他们去了护国寺,山上的桃花开得正好。
齐珩去找小沙弥讨水喝的功夫,转头看见桃花树下,大皇兄噘嘴去亲皇嫂,皇嫂害羞地躲,还是被大皇兄抱住亲上了嘴。
齐珩眼前一黑,原来是身边的小沙弥捂住了眼睛,“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齐珩:“……”
返程的时候,他们被镇国公府的下人拦住了马车,说是国公夫人昏倒了。
皇嫂的脸瞬间白了,大皇兄也拧着眉,让长康赶紧去请太医。
他们赶去了镇国公府,但府里迎出来的下人却面带喜色。
原来是国公夫人有喜了。
这算是大喜事吧,为何皇嫂雀跃了一瞬,又拧起了眉?
主院里头,国公爷也沉着脸,面色很不好。
他对皇嫂说:“你劝劝你母亲。”
齐珩和大皇兄在外头等着。太医赶过来,给国公夫人诊了脉。齐珩这才知道了国公爷和皇嫂面色忧虑的原因。
太医说,国公夫人胎相还算稳,但毕竟年纪不小,又曾患过心疾,要这个孩子风险太大了,可是落胎同样极伤身体,是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最后大皇兄先把齐珩送回宫,转身又回了镇国公府,皇嫂在国公府住下了,和国公爷一块拿主意。
齐珩回去向父皇请安,父皇坐在软塌上自个儿下棋,可齐珩发现,落子毫无章法,棋面一塌糊涂。
父皇静了好一会儿,忽然极不经意地问他:“国公夫人有喜了?”
齐珩微愣,点了点头。
“……多久了?”
“太医说不足两月。”
父皇沉默一瞬,突然开始咳嗽,越咳越凶,失手打翻了棋盘,棋子滚落一地。守在一旁的余有全和慌忙上前,谁知父皇竟捂着胸口,咳出了一口血。
“父皇!”齐珩惊呆了,不知所措地唤人。
父皇再次病倒了,高烧不退。
母后和大皇姐赶过来,大皇兄也连夜进宫,抱住呆愣的他,“你皇嫂说你肯定吓坏了,让我替他抱抱你。”
齐珩埋在大皇兄怀里哭了。
第三日父皇才醒,召了几位大臣进宫,立下封他为太子的诏书,又留了一道让大皇兄摄政的懿旨。
齐珩意识到,他不能慢慢长大了。
父皇没有熬过端午,在五月初三那日驾崩了。
齐珩作为新皇,替父皇发丧。
五月十九,齐珩顶着比自己脑袋还重的冕旒举行登基大典。
他的视线下意识去找大皇兄,看见了他才安心。
五月二十日的大朝,他端坐在御座之上,仍是频频看向大皇兄。
退朝之后,大皇兄牵着他去御书房。
他们如今的位置换了,原先属于父皇的那张玉案成了他的,而大皇兄的桌案仍在下首。
大皇兄不再动手批阅奏折,而是让他先看,看不明白的、决议不了的再问他。
可齐珩仓皇失措,完全不知该如何做,他甚至觉得自己连奏折上的字都认不全了。
“大皇兄……”齐珩举着奏折无措地看着大皇兄,“我该怎么办?”
大皇兄走到他面前蹲下,握住了他的手:“阿珩,你该自称‘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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