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年这失眠的症状却来得比往年早。起初他并未起疑心,只当是自己身子不如从前,却没想到,白朗今日竟突然中毒!
受了杖刑没咽气,宏光帝便下旨让他复职,为了敲打岳氏,免得她将手伸的太长,还特意把人留在了身边,就在承明殿偏殿住着。
伤后第三天,白朗才勉强能下床,到他跟前谢恩,晚间宏光帝还许他到跟前,一同用了晚膳。
给白朗治伤的太医也看着时辰,将他的药送到了承明殿,谁知白朗服药不久就面色发紫,喘不上气,直挺挺倒了下去。
几个太医过来,先给宏光帝诊脉,确认他的安危,又查看白朗的情况,再排查了今日的膳食,可并未发现不妥。
但白朗中毒的样子,太医觉得像是长恬花与白朗服用的一味药药性相克,引起中毒的症状。
这长恬花,因为气味芬芳,常被用来制作香料。但因其本就含有毒素,用量必须慎之又慎,少量长恬花制作的熏香有助眠安神的作用,过量则会导致毒素沉积内腑,削弱体质,以致体虚多病。
可若是要导致白朗立时毒发,这长恬花的用量就有些惊人了。
“陛下……”余有全带着太医去查验了熏香,前来回禀,跪在宏光帝面前,向来沉稳的太监总管也止不住声音颤抖:“最近用的这批安神香里头,确实掺有过量的长恬花。”
陛下一到夏日就燥热烦闷,难以安眠,这款安神香是太医亲手所制,恰好有安眠的功效,又不至损伤龙体,但如今这批安神香里头,竟然多掺了几倍的长恬花。
而陛下的失眠症近日发作得频繁,所以,只要晚间陛下回了寝室,宫人就会点上这安神香,用量也加大了不少。
用个晚膳的功夫,白大人就中了毒。
而若非白大人突然中毒,他们不知道还会继续给陛下用多少盒这个香。
余有全扇了自己一耳光,头磕得“砰砰”作响,痛哭道:“奴该死!未能将陛下照料周全,竟让这种犯上作乱之事在陛下宫中发生,险些害了陛下。奴该死!请陛下治罪!”
“够了!”宏光帝皱着眉呵道:“给朕去查!查不清楚你提头来见!”
“是,奴这就去!” 余有全磕了个头,迅速爬起来跑了出去。
床榻之上,太医收了针,把白朗扶起来,在他腹部一阵按压。
“噗……”白朗呕出一滩黑血,双眼却还紧闭着,意识尚未清醒,又吐了两次,才吐出了少许红色鲜血,面色和唇色由青紫转为苍白。
有小太监上前给白朗擦身,太医退到宏光帝跟前:“回陛下,白大人体内的元毒已清,余毒仍须调养一段时日,方可除尽。”
宏光帝点了点头,道:“你再给朕看看,朕的身子,到底有何不妥?”
往年用的也是这个安神香,若是库房已无存证,那便无法追溯,无法确定是否有人动过手脚。
而他的夏日失眠症越发严重,便会越发依赖这个安神香,若非这次白朗服用的药做了引子,忽然毒发,他岂不是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谋害了性命?
两个太医上前轮流给宏光帝把脉,又交头接耳了一番,原先给宏光帝诊脉的那个太医颤着声道:“回陛下,陛下这……这是体虚之兆。”
宏光帝眼皮一跳,咬牙道:“讲!”
“体虚者,易遭疾病风邪侵入,但若……能、能好生调理,亦能……寿命无虞。”
言下之意便是,身子已经毁了,注定体弱多病,若不甚病重……怕是难以长寿。
宏光帝沉着脸,咬紧了后槽牙,眸中迸发出骇人的杀意,片刻后,收敛了暴虐的情绪,道:“朕龙体康健,而白统领……误服毒物,明白么?”
两位太医一愣,意识到这是要隐瞒龙体欠安之事,连忙答:“……是。”
承明殿的灯火熄了,宫里各处却接二连三点起了灯。夏日的皎月忽然间躲进了云层里头,那云团越攒越厚,将月色完全遮住。
长长的宫道上,宫人提着的灯笼晃得厉害,风雨欲来。
唐铮护送齐瑄刚回到宣王府,豆大的雨点倾盆而落。
王府的两个谋士迎了上来,一个替齐瑄撑开伞,一个在一旁回禀:“王爷,计划已成。”
“宫里怎么说?”齐瑄领着几人穿过院子,往外书房去。
“查着呢,兴许明儿个一早,朝凤宫那位,就要去承明殿门口跪着了。”
“她不会。”齐瑄抬腿进了书房,下人上前,用帕子擦干他身上所沾的水珠。
齐瑄:“她和父皇,都丢不起这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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