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南山:“大致听乐生说过。”
虞宁:“我近距离接触过青年时期的乐生。”
“我认识乐生的时候,是研一那年,那是六年前了。乐生刚刚留学到牛津,我本科就是在英国读的,对那边很熟悉。乐生身边只有几个照顾他起居的女佣,朋友,是一个都没有的。”
出国留学大多都这样。
虞宁说:“我当初也是这么过来的,我用了好几个月,才慢慢试着融入那个社会。可是乐生,硕士三年都没能融入。”
“在研究室里,他就像一道空气,大家只有在复杂的研究做不出来时,才会想起他——乐生应该能做出来……乐生真的很聪明,就没有他解不了的难题。”
“乐生平时很少与人交流,一般都靠写字,因为研究室里不是所有人都懂手语。我曾经在聋哑学校做过义工,学过一段时间手语,因为乐生,我又捡起来学了一遍,之后主动接触他,这才慢慢熟了起来。”
“研究室里但凡有什么集体活动,乐生基本都是不会参加的。没有课题的时候,他就去公园长椅上坐着写生,回到家里去弹琴,去给聋哑学校的小孩子们跳舞。”
虞宁的语速很慢,说到后来,近乎哽咽,眼眶都红了。她口中的人,是许南山没有见过的乐生。
“乐生太孤僻了……说实话,”虞宁说,“我从没见过他在别人面前,像在你面前一样。即使在乐阿姨面前……乐生也不会那样,相比以前的他,简直开朗得过分。”
“我为此吃惊了好久,也是由衷地为乐生感到高兴。”虞宁说。
许南山忽地觉得心情很沉重,肩头也沉沉的,像是压了什么重重的担子一样,就连咖啡厅的灯光和墙壁都显得惨白,深色的桌布压抑又阴郁。
虞宁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在小区里跑步,碰到乐生,乐生在找欧拉那次么?”
许南山:“记得,怎么了?”
虞宁说:“那天乐生告诉我,他觉得你很好。可是,他怕你嫌弃他。”
许南山:“我怎么会嫌弃他——”
“你不会,”虞宁说,“可是乐生总觉得自己是个负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觉得自己是个残废,活该被嫌弃。”
虞宁的话太过扎心,扎得许南山胸腔一阵一阵的抽痛,喉头像是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心想,他怎么会是负累呢?
虞宁说到这里,眼泪已经掉了下来,她飞快地用手背擦了一下。许南山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虞宁说:“谢谢。”
眼泪擦干净了,虞宁继续说:“这两天,你因为我,莫名地跟乐生发了很多脾气……我真的恨不得……”她顿了顿,瞪着许南山,“恨不得几巴掌抽死你。”
许南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虽然被虞宁这样说有些不满,不过自知有过,没敢表现出来,扯了扯嘴角。
“乐生从第一天开始去排练,就被排练室的氛围压得喘不过气,要不是那天晚上我专程过去看,发现他表情不对,他又要憋着谁也不肯说。我劝他别练了,他总也不肯,说答应了你,一定要练下去。”
“但是你呢?”虞宁控诉道,“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只会吃些莫名其妙的飞醋,然后限制乐生,以满足你的独占欲和控制欲。”
“我承认我对乐生是有些想法,不过自从见识了他在你面前的样子,我就知道我永远是没机会的。我对他再怎么好,也比不过你在他心中的位置。”虞宁说得平淡,可心底的不甘和那股子意难平,是掩也掩不了的。
“你根本不知道每天的排练,对乐生而言有多么煎熬。我听说,你还让乐生去看你的现场?”虞宁用几乎不可置信的语气说,“关键是乐生还去了。我们研究室的聚会他都不去。”
“我……”许南山抓了抓头发,虚弱地辩解,“乐生也没跟我说过,我从来不知道……”
虞宁:“你真是一点也没考虑过乐生的感受,从头到尾就只顾着自己开心。逗猫似地逗乐生,不尊重他,不理解他,彻头彻尾的渣。”
许南山:“……”
这晚虞宁说了很多话,三分之二在说乐生的事,三分之一在喷许南山。许南山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当面这么喷过,网络上的黑子他不是没见过,但那些无脑黑他从没放在心上。虞宁说的话却是他反驳不了的。
因此,许南山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驱车夺路就往长白路上跑。情绪虽然激动,许南山这回却并没有超速,死过一次的人,该长记性了。
许南山心说:可他为什么就不改改这脾气?
等情绪稍微冷静一些后,许南山给乐生发了条语音:“乐生,睡了吗?”看时间,现在九点多,应该没睡。
52书库推荐浏览: 眠琴柳岸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