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停!”再也不想听下去,田七干脆拿指头堵上了耳朵眼,“我记!我记就是!严少爷你就别说了!我每隔半个时辰会来看它咋样了,若是蔫了就给它浇水,是朝根里浇,等盆子底下湿了就停,我保证都会写的清清楚楚!”
“还有光照时长,就是太阳照在番茄上的时间。”
“对对对!我晓得,我都晓得,严少爷您就放心的去吧!”说到后来,田七简直像送别瘟神一般欢送严君出了门,才油然而生终于不再受摧残的解脱感。
他不清楚的是,没过多久,严君就跟他有了相似的感受。
因赶车的人是鲁四叔,此前严君压根连面都不曾见过,车上坐着的几个婶子和大叔也都是陌生脸孔,他便一直保持沉默是金的态度,抱紧了成伯给他的包袱,垂眼抿唇,安静地端坐在马车一角。
哪知车子才刚拐到一条宽些的路上,旁边的婶子首先问到了他。
另一个婶子答道:“你还问是哪个?不就是秀才家成伯的堂侄子?听说从远处大地方来的,瞧这模样多俊啊!先时病着你们才没见着,这不好了就出来了么。”
“是说怎的从前没见过呢!”
严君顿时感到若干目光全投在自己身上,额角不由冒出冷汗。
婶子们却越说越欢。
“啧,真是俊啊。”
“他大姑,是不是要你家闺女还没嫁,就想许给人家了?”
“嘿,还真说不定!”
“……”
严君再不想听,这些话也避无可避的直往耳朵里钻。加上这些话并未直接跟他讲,而是小声闲聊,就是音量大了点,直说得他满头是汗,脸上发烧却又无可奈何。
第一次他觉得从田家大湾到县城的路怎么这么长,简直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长!
等到了县城,严君几乎逃一般从马车上跌跌撞撞地跑下来,跟鲁四叔说了去县学了就先行离开,离远了似乎都还能听到婶子们的笑声。
尽管如此,他却没有想要翻脸的冲动,一丝一毫都没有。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要知道如果放在以前,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不板起脸发脾气才怪。或许……是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婶子们的玩笑里感到恶意。那些揶揄带着种纯粹而质朴的味道,让他自然而然地就心平气和。
于是待严君发现找不到路的时候,就大为后悔。离家前成伯曾详细解说过县学的位置和怎么走,他的方向感一向不错。若不是跑得太急,再不济,至少也能找鲁四叔带路,绝不至于落到眼下这田地。
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寻了街边的人问,第一个摊子上的小贩一心想要他买自己的货物,不然就不肯说,第二个倒是知道,可描述起来严君更糊涂。好不容易第三个讲得清楚些,他还未来得及找去,田易竟先一步寻了过来。
被他叫住,严君吓了一跳,心想田易难道还能未卜先知?
看出他的诧异,田易告诉他,“鲁四叔来找我,说你也一路来了,却……”说到这他含糊的带了过去,嘴角却分明翘起,挂着一抹极是古怪的笑,“他说你对这不熟,担心你跑丢了,便去同我说了,我就出来找你了。”
严君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那你一找就找到了?”
“哎?哪能那么快啊,没见我这么气喘吁吁的么?我可是寻了好几条街,问了不少人才终于找到的你。”
“……对不起真没看见。”
田易知道他说说而已,也不在意,扯了他往另一头走,边走还边道:“严兄,今日真是麻烦你了。”
严君皱了皱眉,他可不想听这种客套话,“如果说麻烦,我一直住在你家才叫真麻烦到你了吧。”
敏锐地察知他若隐若现的不悦,田易立即转了话题:“你别同婶子们计较,她们不是故意那样笑话你。”
“我没说她们故意,也没想计较。”
“我知道我知道,我那不是安慰你么?”
“……”严君真想给身旁这人狠狠来一下,好叫他知道真正的安慰是什么样!
县里的县学修筑得颇具规模,两边是名宦祠和乡贤祠,中央的殿里供奉孔子牌位,左边奉着曾参、孟轲、颜渊、子思等孔子四弟子,右边则奉着十二先哲。后头还有更多,只是作为非本县生员不得入内。
想着就算现在去了马车那,鲁四叔他们的事也定未办完,二人索性在县学外边寻了个茶馆,叫了壶茶消磨时间。这儿的茶比那回的茶汤要好喝许多,价钱当然也水涨船高,一壶要十五文钱。等茶喝的差不多,严君便在田易该怎么走路上小心的诸多叮咛中,边反省自己早上是不是也太啰嗦了,边提着田易买的牛奶,往城门去和鲁四叔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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