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君忽然想起一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好象眼下围坐在火盆边,手中捧一碗酒酿圆子,既热乎又香甜。他弯了弯唇,舀起几颗圆子送进嘴里,软软的圆子被甜丝丝的米酒味渗得通透,咬一口极糯却不粘牙。
难怪三妮连吃了三碗,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靠在她娘怀里,眯了眼睛打瞌睡,跟旁边也眯着眼的大花猫简直一个样!
严君见五婶带来的馒头没人理会,就去取了一个,拿火钳架在火盆上烤。没多久,又是一股香味四散开来。
三妮立时张大了眼,“严大哥,这是馒头的味道?”
“确切的说,是烤馒头的味道。”
“好象比馒头还要香呢!”
“来尝尝看?”
“嗯!”三妮接过来,掰一下,酥脆喷香,里边的馅好象要流出油来,“好吃!原来把馒头烤了这么好吃!”
见她吃得香,其他人也都眼馋地取了馒头来烤。连大花小花也蹲到火盆边,眼巴巴的挠着木架子。烤着烤着,成伯和五叔乐呵呵地谈起今年的收成,谈起明年要种些什么。外边的雪眼见着越下越大,开始还小粒小粒的,渐渐的雪花跟鹅毛似的打着旋儿往下落。
严君正拿了火钳往上放馒头,碰到手指就是痛。一看才发现指尖上满是细小的口子,一挨到又干又疼,他正想忍一忍算了,旁边却伸过来另一只手,将他的手给拉了过去。
“……田兄?”
“我看看。”
“嗯。”
被田易抓了手在掌中翻来覆去的看,那人的掌心温热,带着些微湿意,大约是烤火烤出的汗。指头又被一根根的细看,疼的位置被轻轻抚过,心里头却好象被猫爪挠了一下。被放下时,严君听田易道,“严兄,你莫要再烤手了,越烤这皴裂越重。”又听他对成伯道,“去年的手药没了么,待会我们先做手药吧。”
第三十章 番茄熟了
他这样倒叫严君有些不好意思,“不用这么麻烦,只不过裂了几道口子,我平时注意一点就行了。”
田易不认同的挑了挑眉:“严兄,这皴裂就是我们做惯了活计的也会生也要治,你哪能这样不放在心上?再说何来麻不麻烦,即便你没生皴裂,手药也是年年都要制的。”
有种自作多情了的感觉……严君不自在地嗯了一下再没吭声。
正好五婶在,要着手准备制手药和面脂的材料因而更方便些。这些材料分开来说零零碎碎,积到一处也有好些。除了猪胰子、青蒿叶和酒,还有夏季留下来的白桃仁十五枚,少许丁香、藿香和甘松香,加上十颗橘核。五婶带着三妮同田七一道翻箱倒柜的工夫,田易将严君拉到一边,“要等手药制好也得明儿才能用,先找别的法子弄一下,免得加重了。”
“别的法子?”
“嗯,应急的法子。”说是应急,做起来并不真那么简单。先要拿梨子炖熟,又烧了糠汤,叫严君先拿那糠汤把手细细地洗了,还必须每根指尖都要极认真的洗上好一会,田易才将那热乎乎的梨子挤出汁液来,涂在那些皴裂上。
熟的梨汁免不了有些粘腻,可擦在指头上,干燥不适的感觉确实有了缓解。严君慢慢低下头,看向田易的侧面,不知是不是因为火生的太旺,田易鬓角边沾着几点汗珠,却忽然未觉,嘴唇抿出认真的一条线。
他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给田易把汗擦了,手伸到一半却记起这只手上满是梨汁,田易又在此时恰好抬起头。严君匆匆把手放下,就对上田易不明所以的眼神,“严兄?擦了这个可是有什么不适?”
“没有。”严君连忙摇头,心里寻思着朋友之间互相擦个汗不算什么大事吧,为什么他会莫名有些心虚?
又坐了一会,五叔虎子同成伯去把剩下一点收尾的活给做完了。随着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院子里的地上,树梢枝头,成片的篱笆,更远处的田间地头,还有再远一些的山坡俱都被覆上了一层银白。
“下雪了好啊,下雪了好啊……”盘算着今年落了几场雪,五叔乐得合不拢嘴。要知雪水与普通的水结构不同,有益健康之余,还能蓄水抗旱、防寒保温、消灭虫卵等等。当然五叔解释不了这些,他只知道,家里的牲畜用雪水拌了饲料喂长得更快更壮,地里的庄稼长得会比没雪时好得多。
“要做手药,现在就开始吧,赶在天黑前弄好。”成伯看看天色道。幸亏是雪天,本来稍嫌阴沉的天被雪把光一反射,要开朗许多。
严君只得在一旁干看着,倒不是他不想帮忙,而是手上又被涂了一遍未用完的梨汁,大张着十指动弹不得。
他见田易先拿了猪胰子一个,将上边的油脂都去了,混上些青蒿叶子,再浸到酒里。泡一会倒在碗中,使劲捣。捣到摸着那汁液有些滑不溜手,才算捣好了。接着田易再把那白桃仁的皮剥了,研成碎末,同样拿酒拌上,又拿丝绵裹了将汁全绞出来。最后是拿丝绵包了备好的丁香、藿香和甘松香,放上打碎的橘核,把前面两个碗的东西混了,再装到瓶子里,算是初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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