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七浑然未觉那两人间暗潮涌动,只顾着兴致勃勃东张西望。一会在这个摊子前边盯那云片糕,一会在那个摊子里看五香猪头肉,或是戳几把草扎的蜻蜓,又瞧瞧捏出的糖人。更多的是鼓乐杂耍,一般是简单圈出一小块空地,要么变戏法,要么吹奏几支欢快的小曲,就引得游人围观欢呼。这些田七虽不是头一回见着,可他一年上头也难得凑这么大的热闹。一会的工夫,就用出去好些铜钱,换来了一只草编的小马,几只模样各异的糖人,两包蘸了糖粉的云片糕……数数怀里的钱不多了,田七才想起自家少爷。谁知才求助的回过头,眼中就只剩下摩肩接踵的人群,哪里还找得到那两人的踪迹。
“少爷?严少爷?哎,人跑哪去了啊?”田七苦恼的是这样一来,好多想买的物事都买不到了。他正找着,另两人已向前走了好一段路,也发觉田七没影了。
严君当即往到处看,可入目的除了人还是人,“田七呢?”
田易反倒不像他那么急,不紧不慢地道:“定是去给三妮柱子他们带些小玩意了,严兄安心,丢不了,到回去时自然碰得到。”
严君还想说什么,却见他一副笃定的模样,便也打消了去找田七的念头。在说四周人满满当当,又喧闹,要说话还得提起嗓子。就这样二人一路沿着水岸,能见着满树的球灯被倒映在波光中,好似串成一片火红的珠玉。
又走了会,前方的叫好声猛地高了八度,田易往那一望,随即拉着严君加快脚步,“严兄,斗灯总算开场了。”
拢到跟前,严君好不容易从攒动的人头间瞧见前边几条乌漆抹黑的街巷,随着一声鼓响猛然亮起。左边还打着布幅,看内容正是先前那丰乐楼,另外还有李顾秦三家大户各一条巷子,并几个大商铺,总共有八条巷,起了名叫做八仙临凡。
田易解释给严君听,“这斗灯起初是县里的大户造了灯,谁也不服气别家,要比出一个谁的灯多,谁的花样多。后来一年一年办下来,如今算是官办了。你看,那主持的是县里的主簿,那边捧场的还有其他老爷们。”
他虽这样说,严君在那找了好一会也没看清都是些什么人,总之都高高坐在阁楼上。等进了八仙巷,他就发现这里的花灯比刚才又要更上一层楼。像是李家有种格外大的灯,足足比得上几间房屋,上面精雕细刻了无数繁复图案。秦家有灯叫火树银花,当真好似树上开出烟花一般,又像天上星子皆落在此地。更有丰乐楼的花灯别出心裁,有小灯如同佳肴,还闻得见香味,还有灯如同莲花绽放,里面转出仙女来送酒……
严君看得目不转睛,田易看看灯,又看看他,觉得这人比花灯还有趣。
这八仙巷巧妙地连成一片,游人轻易在里面自如穿梭。待把每条巷子都走遍了,就可以将进入时拿到的叶子牌扔在巷尾的盒子中,表示最喜欢哪家的灯。
严君捏着牌子站在那,面上很是纠结,他心里认为丰乐楼的灯最有意思,却又觉得这楼着实可恶……
田易见他脸色不停的变,忍不住问了,一下子笑出声来,“严兄,莫非你当另外卖三明治的铺子是凭空钻出的?要知县里秦李两家都有吃食铺子,那铺子的老板不会是他们以外的人。”
严君立时泄了气,随意把叶子牌扔进盒子里。等再往前走,看到两旁用松枝竹叶搭了棚子,悬灯结彩,灯下用布条结着灯谜,他才提起兴致,同田易一道解灯谜。
要不怎么说现代是一个信息爆炸的时代呢,哪怕是并不热衷上网的严君,也见到不少似曾相识的谜面,只是大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但也解开了不少。田易却是真会解,就连严君眼熟却记不起答案的,像“自小生在富贵家,时常出入享荣华。万岁也曾传圣旨,代代儿孙做探花”,都能准确说出是蜜蜂。
不一会,二人手里的布条就有了一把。严君见有游人去换了小灯,有些眼热,“这布条能换东西?在哪换?”
“是可以,就在那头。”田易边说边走过去看有什么,严君还没拢上前,就见他在那说了什么又走回来,继续解灯谜,大有将这里扫荡一空的架势,还跟他道,“严兄你要换什么自己去换吧。”
严君心下好奇,可任他在那看遍了也想不出原由,最后换了盏纸糊的描金牡丹灯笼,也做的精致秀雅。提了灯在手,他刚想去找田易,那人却已到了跟前,面上微微笑着,手伸过来,上边摆了一只簪子。
“田兄?”
“送你。”
严君接过来,那簪子摸在手里十分温润,大约是玉石雕琢而成,还有些沉甸甸,雕的是鱼戏莲叶间,雕工精巧细致,那鱼好象活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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