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闻着屋内淡淡的佛香,想起胤禟手上戴着的佛珠手串。那还是去年千佛寺礼佛时,听了方丈说胤禟福薄寿短后,专门去向方丈求来的。只是随口吩咐了他务必戴着,没想到胤禟倒是个听话的。思及此,胤禛脸上表情舒缓了不少。扫了眼八宝格后面,又转眼示意面前的人说话。
“爷,据属下所查,名唤红梅的丫鬟是三年前进的索府,对外的说辞是管家的侄女,家里人遭了难来投奔的。但是索府管家林瑞是府上的老人了,他和媳妇都是索府的家生子儿,哪里来的外面的亲戚。”一个瘦高的人正站在书桌前,见胤禛看过来,忙躬身回了。
“而且,红梅自进府后就被安排到内院,林瑞夫妇待红梅并不亲近。红梅自身也有诸多可疑的地方,行为模样并不像平常人家的下人。还经常跟一些陌生人联络,待我们去追查这些人的时候,却都不是京城人氏,不几天便出城去了。”
胤禛一怔,“哦,什么人?和这些人联络可是索额图的意思?”胤禛只觉得有些东西若隐若现,明珠倒了,索额图这几年坐大。但是皇阿玛并不再重用他,难道他想勾结地方势力?
“索大人好像知道,但是看着却和他没有什么关系。红梅和那些人每次见面都要说什么一句对子一样的说辞。离得远,听不大清楚,只隐约听得青山流水这样的字。”青衣人说道。
“继续盯着,能无声无息的抓住一个最好,但是先不要打草惊蛇。”胤禛吩咐道,想到索额图上次的算计,脸色沉了下来。这红梅的身份看来还有些猫腻,若真惹上,放到府里,福晋那拉氏心里要扎根刺不说,自己日后怕是也摘不干净了。
胤禛起身来回踱步,吩咐高无庸去请戴绎先生过来。
待戴绎进了书房,胤禛简单的讲了讲索府的事。
“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索额图自作主张?”胤禛睁开眼,问着。
戴绎微微一笑,这话却并不需要回答,他只用手抚了下胡须,说道:“四爷,太子的意思如何,索相的意思又如何?”
胤禛本来在纠结着,若是太子的意思,自己这些年对太子的拥护又算什么?心里怎么想不说,这面上可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党。
戴绎的一席话点醒了胤禛,是啊,难道还指望着太子登上那个位子后办了索额图,重用这些他一直提防的兄弟?
即便只是索额图的意思,自己明明已经“站在”太子这一边,却还想着揪着个小辫子在手里么……胤禛冷笑,随即想到去年水患赈灾时,他要求文武百官表态,除了胤禟意外,却只有少数几个较廉洁的官员出来捐些银钱。
而索额图门前,却是因为他过寿,宴宾客,请台柱,花费数千两银子。有不少官员笑意盈盈的登门,一车车的重礼送进索府。
胤禛越想越气,别人不知,掌管户部的胤禛岂会不知,前两年征讨噶尔丹,内库国库已经空乏。富得流油的,是这些国之蛀虫!胤禛的手拍在桌面。
愤怒的不只胤禛,还有完颜王达及其嫡妻巴尔达氏。
“老爷,这董鄂府再显贵,也没有这么做的道理。不看僧面看佛面,静儿虽然位分低些,好歹是太后亲口指的;老爷身上也有三等男的爵位,哪点是拿不出手的?!这九福晋竟然哄劝着九阿哥不去静儿房里,真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巴尔达氏怒气冲冲的说着。
完颜王达坐在她左边的位子上,完颜丹静和完颜丹萍下首相陪。完颜王达的大儿子完颜卓是庶出,年前外放了个知县;二儿子完颜庆和完颜丹静一样为嫡妻巴尔达氏所出,巴尔达氏求着自己哥哥,花了好些银钱,补了个侍卫的缺。一个外放,一个当差,两人却都不在眼跟前。
“哼,要不是静儿回来,咱们还被蒙在骨子里,外面人都夸着董鄂家的姑娘温柔贤惠,识大体,却不成想是惯会装的,私下里做的这等事,实是个妒妇。”巴尔达氏见完颜王达不出声,便不住嘴的唠叨。
完颜王达想起年前去给索额图拜寿时,见过的董鄂噶礼,索额图待他明显比别人都亲近,亲自迎了进府,挽着手进了花厅。不由又一阵烦躁,两家虽都是满洲大姓,但是自己的爵位不如董鄂七十不说,在索相那边也越发不如董鄂家的亲近。
完颜王达抬眼看看自己妻女,这些话却是不方便当着女儿们说的,不耐烦的开口打断妻子:“行了,你且少说两句吧。董鄂氏即是九福晋,她再如何做派静儿也只能忍着,我们再有法子,还能管到九爷的内宅不成?”
巴尔达氏被完颜王达堵了两句,眼睛一瞪,嘎巴嘎巴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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