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妹俩长得真像,我那时候常常想,若是让你扮上女装,怕是要分不清你们两个了。不过你到底是男儿的骨架,身量也比青婉高,还有这里……”
宇文势低头吻上他脸颊上的小痣:“青婉总说,你这张脸就这处不好看,还说要帮你给点了,我倒是觉得恰到好处。有时候一晃神,我以为你哭了,有时候以为你的脸上沾了血,想给你擦,却擦不掉……”
冰封的墓地中,宇文势对着两具尸体,絮絮话着家常。
他说:“青折,你看多有趣,这河里封着一个你,我怀里抱着一个你……还有一个你,何时才会回来呢?”
定君山南,猎舞缭乱。
定君山北,人已忘川。
“殿下,这好像……不是去瓯脱的路吧。”
孟启烈在闷头跟着走了三天之后,终于发现方向不太对。他的第一反应是:荆鸿故意带错路,要害他们!所以蹭到夏渊面前,鬼鬼祟祟地说了这么一句。
夏渊道:“不急着去殴脱,追兵都往西去了,我们等他们过去再往那边走。”
孟启烈一愣:“哎?这是殿下的意思?”
夏渊反问:“你以为呢?”
孟启烈眼神闪躲,生硬地转移话题:“啊哈哈那就好。殿下,殿下,我们去哪里呀?”
夏渊瞥了他一眼:“你那么兴奋干什么,先去蔗溪。”
孟启烈蔫了:“哦好。”
他们买了辆马车,让受伤较重的几名士兵轮流休息,荆鸿正在车里给他们敷药。他看到孟启烈找夏渊探口风,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叹了口气,没去打扰。
孟启烈正不知道如何开口,倒是夏渊先说话了:“孟小师父。”
“嗯?”夏渊很久没喊过他师父,孟启烈有点错愕。
“你觉得荆鸿是那种会痛敌叛国的人吗?”
“这……”孟启烈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殿下。”
“他是我的辅学,那时候他教我读书习字,助我修习武技,把那什么秘籍毫无保留地给我,这些你都是亲眼所见,你都忘了吗?”
“那也许是他骗取信任的方法……”
“不会的。”夏渊摇头,“你不了解他,他宁可背负一身的罪过,去做自己最不齿的事情,也绝不会背叛自己效忠的人,除非他死。”
孟启烈沉默片刻:“可是那封自荐书……”
夏渊道:“三弟出事后,他想去殴脱接应,想去……会会那个蒙秦王,可是我没有同意,还跟他大吵了一架,所以他才会擅自出宫出城,与什么畏罪潜逃无关。至于那封信,大概是他求见蒙秦王的叩门砖。”
孟启烈点了点头,他是个直肠子,有什么事憋心里难受得紧,问明白了就舒服了,他对荆鸿一直以来都很敬佩,如此怀疑也是因为担心太子的安危。
不过还有些关窍他想不通:“殿下,那时你明明可以去奉天殿阻止聂老贼,为何执意要先去德落寺?说实话,我觉得你……太儿女情长了。”
夏渊笑了笑:“儿女情长是真的,但我当时说我们去不了奉天殿了也是真的。”
“怎么说?”
“他们早有准备,而我们在父皇驾崩的那一刻就处于弱势。若我当时不顾一切冲阵去奉天殿,那就是把聂老贼他们逼到了绝境。狗急了还要跳墙,他们肯定会疯狂地压制我们,而且他们当中还有禁卫军的高手,都是顾天正那样的,真要硬拼,恐怕我们到不了奉天殿,就要全军覆没了。”
孟启烈不服:“可如果我们放手一搏,或许也还有制胜的机会啊,神威军的儿郎怎会怕了他们!”
夏渊道:“安庆王就是放手一搏的,你看到他的下场了?安庆王也有篡位之心,只是聂老贼快他一步罢了。不过现下我那二弟是他们的一大隐患,他们对他放不得他这个“逆臣”,又杀不动他这个王爷,就这么磕着他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孟启烈感叹:“好吧,就是我们出城的路也同样艰辛,牺牲了不少弟兄。”
夏渊敛目:“我知道,待我回京,定会给他们家人丰厚抚恤,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孟启烈突然想起:“对了,城外怎会有那么多驻军?谁召集来的?”
夏渊道:“能一下子调动所有驻军的,只有一个人。”
孟启烈顿悟:“……皇上!”
夏渊点头:“父皇知道自己寿数将尽,应该是想调军守城,助我顺利继位的,只可惜未能及时下令,便撒手去了。之后宫里闹成那样,那些驻军浑然不知该听谁的,各自为阵,最后只会大乱。所以我们那时出城,其实是钻了空子。”
孟启烈服气了:“我明白了。”
夏渊却道:“还有最重要的两个原因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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