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太阳的确已经老高了,萧御也很无奈。再去安排马车又得费一番口舌,再说谢世子也不一定同意。既然是他主动提供便利,那这顺风车不搭白不搭。
萧御抬脚上了车,谢景修为他打开车帘,等萧御弯身进去了,他也随后上了车。
车厢里面足够大,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中间还隔着一张矮桌。刚刚坐定,马车便辚辚地驶了起来。
谢景修问道:“先去哪儿?”
萧御道:“先去隔离所看看,出了南面城门顺着官道一直往前走,庄子就在官道边上。”
谢景修隔着车帘将目的地交待给车夫,车夫恭敬地应了,扬着马鞭驱马前行。
“……”
“……”
车厢里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尴尬大概也只是萧御自己的感受,看谢世子的神情,他应该是从容得很。
萧御隔着轻纱打量着谢景修。不得不说王公贵族出身的教养就是不一样,只是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都有一种临渊峙岳的气度,让人轻易不敢直视。
“凤大姑娘医术不同寻常,不知是从何处习得?”谢景修突然开口问道。
萧御对这样的问题早有准备,笑了笑道:“家父藏书无数,其中有不少古籍孤本。我自小无事就翻医书,又敢拿着受伤的动物来治,倒治出一些心得经验来,这才比别的大夫多了点认知。”
古时候印刷术没那么发达,经常有一些书稿仅此一份,是为孤本,所以有一些知识只有他知道也能够解释得通。
“拿受伤的动物来治?”谢景修的重点显然放在了别的地方。
萧御看他垂睫思量的神情,也不知道这位世子爷又在心里怎么嫌弃他呢……
谢景修却又问道:“姑娘何以对人体如此了解?”
萧御一顿,惟有这一桩,他解释不了。
现代医学对人体结构的缜密了解建立在解剖学的基础之上,在这里却是不能说的。
萧御笑了笑道:“古有华佗开颅,扁鹊换心,中华医术岂止是众人眼前所看到的那一点?世子爷是卓有远见之士,应当见怪不怪才是。”
谢景修没再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马车还没有出城,路上突然碰到一桩闹事,挡住了马车前行的路。
车夫为难地向谢景修禀道:“世子爷,路堵了。”
萧御忍不住心下叹息。他自从能出门之后都碰到几次堵车了?看样子堵车也是个古已有之的历史难题啊。
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萧御听到有人说着隔离所的字样。
谢景修显然也听到了,他看了萧御一眼,道:“你坐着,我出去看看。”
说完就撩开帘子下车去了。
百灵在外面听到了,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激动。看样子世子爷对她家姑娘很好,姑娘如果嫁给世子爷,从此以后再也不用吃苦受罪,也不用再看人眼色了!
只是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淮迁城的百灵却不知道,王府又岂是那么好嫁的。多少高门闺秀为了一个侧妃之位争得不亦乐乎,那说穿了还只是一个妾室的地位。正儿八经的元王府世子妃,未来的元王府王妃,没有显赫的家世和出众的人才,根本连边都摸不上。
萧御自是不知道百灵又在替他考虑婚嫁大事,只是撩开帘子朝外看去。
路边有三个穿着长袍裹着头脸的人正在街边巷子口跟一户人家争执不休。看那三人打扮,应该就是昨晚召集来的临时人手。
巷口有几个高头大汉守在那里,一脸愤怒地望着那三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抓住一个人拉扯不休,哭喊道:“你们这些丧了良心的!跟着那些当官的为虎作伥!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就是要把得了急症的人都圈到一起等死!我告诉你,想拉走我当家的,没门!”
“你这泼妇怎么说不听的!”那三人原本只是知府衙门里当差的小厮,经过一晚上紧急培训匆匆上岗,他们的工作是将生了病的人送到隔离所去,哪里想到这些人这么难缠!
“隔离所是集中医治的地方,不是圈起来等死!那里有好多大夫和婢女伺候着汤药,不比呆在城里干熬着舒服?!”被那女人拉扯着的小厮从怀里掏出一沓纸来,正是昨晚上萧御所写的预防疫病要略,连夜送到印书局印出来的。
“你们看!大夫们连预防疫病的法子都写出来了,你们有什么不能相信的!”
那女人恨恨地呸了一声:“我呸!扯你娘的臊!你们裹成成这副怪样子,分明连碰一下病人都不敢,还厚颜无耻说什么医治!谁敢让你们医治!赶紧滚!再不滚,休怪我们这里的兄弟对你们不客气!”她说着又朝四周看去,高声道:“不知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出去告密把这些人引了过来,想把我当家的扔到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圈着等死?我告诉你们我当家的好着呢!等你们都化成灰了他都好着呢!要让我郝三娘查出来,我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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