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面具一掀,扑上去就拖他,吼道:你还吃!
动作太猛,推翻了王屋与太行,他老曹还有点不高兴,说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想反悔?
我说:谁反悔了!我们出去的路上听闻得这边是个吃人的魔窟,特地回来救你!
“曹钰”看着我急得暴跳,却还是一动不动,摆出一脸看傻子的样子。他真的一动不动,直到他看到跟着我进来的张文笙摘下了那个怪鱼面具,才突然从炕上跳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张文笙指指我:就是他说的,这边的村子骗外乡人进来做活牲祭品,听说是拜祭水神,可能是洞庭君,也可能是更古早的神,比如共工。说是嫁女儿给你,骗你吃饱喝足在此过夜,其实天一亮就把你扔下水去喂鱼。
“曹钰”道: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走。
说着,他从桌上又捞了一把花生塞在衣兜里,招呼我们同走。
我刚得知活人祭的事情时,吓得浑身发抖,这一刻看“曹钰”面色如常,一点异状都无,心里也很诧异,觉得这到底是不是个人,他为什么半点儿都不怕?
他走到门边,摘下头上金花,咬了一口,与我道:是真金的,这个我们也带走。
我忍不住了:你为什么不怕?若我们现在不回来,你等一下就要被绑去喂鱼。
“曹钰”道:小老弟,你见过人吃人么?
我说:啊?
“曹钰”又道:我见过。饿是饿急了,仍然挑剔,不是哪里都吃,头颅手脚,肉不太多又难啃,都是斩下来丢掉。一场大战过后,能死的人都死完了,活着的变成漫山遍野的饿殍。大家开始找吃的……啃完了逃去后,沟里剩下的都是脑袋和手脚。
我禁不住干呕了几下,慌忙捂住嘴巴。张文笙赶上来揽住我的肩膀,怒目瞪着“曹钰”道:你同他说这个做什么,于今晚的事毫无关系!
“曹钰”道:我既然见过,就知道人为了自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他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剥了粒花生递给我。我却不敢接,他只塞嘴里自己吃了。
你不能老护着他,他对张文笙道,他不可能永远都像这样子。人不变坏一点,要被人欺负的。
带“曹钰”走并不费力,他换了我们拿来的衣服,戴上面具,跳舞出了院子比别人跳得都欢实,根本不用担心他暴露。只是我们才把他弄出来,顶多几分钟,跳舞的青年男女就涌入了那个小院。
他们立刻发现,赵家妹子指定的那一个我消失不见了。
人声鼎沸,都在互相推诿。
我们站在他们当中,人潮涌动,又不能不跟着一道走,这时候背道而驰一定被人逮住。
我们三个,戴着面具,心里想的无非是,万一谁想起来要点人头,或者叫大家都摘下面具,该要怎么打出去?
我原是有一把手枪的,虽说看着像假枪,到底从光轮号上带下来的,也是我唯一会操作的东西。这时候我才想起它,几经漂泊,它早都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如果我现在手里有枪……
正想着,张文笙捏了捏我的手心,突然把一支硬邦邦的东西塞在我手里。
我扭头看他,还是看见一张怪鱼的脸。
张文笙道:放在你那里都掉了不知几次,我替你收藏着了。
我说:只有一把,你怎么办?
隔着面具也能听见他喷笑。张文笙笑道:枪在你手里,你保护我们啊。
正当此时,听见一声脆响,原来是阿文进得屋里,不分由说,一拳打翻了之前负责看守院子的同伴,连他的木面具都直接给打断了,才有这样的声响。
那人倒在地上,还在辩解,说的确没有看到有人进出院子。
我心里嘀咕,我们都进进出出好几回了……可见这个村庄,也并非是什么贼窟,这些村民也非是训练有素。他们只是有些陈规陋习罢了,眼下有锅无菜,也不知道他们这个祭祀将要如何收场?
阿文道:吉时将近,四个人跑得只剩一个,还有什么可挑?这也是赵大哥的命数,他明明已经走了,没有人逼他,他却还是要回来。他明明带了三个替牲,这三个却都灵便得很,不着消息不贪美色,直接走人。既然这是他的命,就是水神的神旨,大家准备一下,抬赵大哥上路。
他说完,人群中就冲出一条身影,扑在他的脚下。那人戴着面具,乍看不知是谁,但她跪倒的瞬间,我就看见了一双红鞋。
是京娘……
赵京娘抱着她阿哥的腿,哭叫道:阿哥!我去,我去替他!你不要送赵大哥去!他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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