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老头子等不及知情识趣的标下来清君侧,亲自出马,赏了小副官七粒花生米,逼疯了自己的亲崽。
说起来这个我疯得这么曲折,还算有点意思——只可惜我疯了以后,没有其他的本子可以照着上台,依旧是疯了然后变坏。
然后每日里带把枪呀,到处溜达,寻别人的不是……动不动就举枪突突,一个不顺眼,见谁突突谁。
啊,诸如此类,诸如此类。
自我归来之后,无论什么出版社刊印的东西,只要是提到我曹士越的大名,每一篇都是一通乱写。
我看完了,第一桩事体,总是很想举枪突突。先去这些无良杂志,突突掉几个造谣生事的记者,哪怕就此坐视我曹疯子的骂名,也算是替天行道了不是?
突突记者是一定要突突的,早晚都是要去突突的。前提是,我不能光在书房里读书看报抄写经文,首先我要能摸得到枪杆,其次我爸要肯放我出个门。
自从我回到此时此地,反正我爸什么都没问。他为我延医问药时,怕我跟医生们胡言,先给打了个很体贴的马虎眼,给医生们那边上了药,说我观刑受了刺激,脑子最近有点不好,有些“风痰之症”。
反正就因着他这么一说,世面上很快就有了我发疯的谣言了,捕风捉影,绘声绘色,我坐在家里一点办法都没有。
到现在为止,我爸关着我,是连张文笙的坟都没教我去拜祭过。他待我一切如常,就是不提张文笙,他就时想装作,从来都根本没有过这个人。
这怎么可能?我忘不了这人!
关了我俩月之后,眼瞅着将近新年。过了腊八的头一天,我爸着我的新秘书来给我换套崭新的衣裳,说是要出门听戏,也要带我赴宴。
以前不是这么安排的,唯一肯带上我的一回,还是去的佟家,也就是后来被他杀灭了的本地豪绅耆老。差点把我嫁给人家,居然说杀就杀,到底是他疯呢还是我疯,这还不好说呢。
衣服是一身的皂,非常新,穿着又很精神。换好了我爸来探我,面上很满意,他夸了我两句。
然后把脸一沉,对我道:今天出门是办大事,可不要拖老子后脚跟,听见没?
我问他:什么大事?又要拿我出去展览,再给我定门亲?
自我回来以后,见过张文笙的尸体,我俩就没有好好说过几句话。话不投机,总是互相夹枪带棒。
言辞要能变成子弹,我们亲父子一定是先突突掉对方。
我爸今天心情倒好,对我解释道:安徽将军你倪叔叔来访。
我说哦,那关我什么事呢?
我爸又好声好气与我道:今次带了他的两个女儿来。
——果然。
我将两手扶在领口上:那我不如脱了新衫在家睡觉。
我爸这日态度好得出奇:说吧,要咋办你才肯给这面子?
机会难得,我不能跟他拿乔,万一他不允,我就什么都办不到。
我说:去去也行,我要先给我笙哥上个坟。这都几七了?连坟头上一把土我都没见过,我得见见他先。
我爸想了想,大约是觉得张文笙已经死透了,遂很干脆地答应了:成交!给你俩小时,必须回到这里来。我派十个兵保护你,陪你一道去。
第126章 先许一个小愿望
二、
我被我爸关了俩月,这日子不长不短。
也就刚到这么个地步:我爸爸新招募的十个兵蛋子,被一个刮了青皮的楞头班长带着,一共十一个人,他们一个都不认得我。
虽然不认得我,杂志还是读过的,看到的故事可能不同,想必重点是记得的,都晓得我一个不得劲儿,就爱突突人。所以,他们见到我时,一个个面上微有惧色,态度都很恭谨。
我爸可能没想那么细,看他们这个样子,还挺满意,跟我说:新兵有新兵的好,一身热忱。
我白了他一眼,心说:你无非是怕张文笙练出来的兵护着我逃跑,特为的找一帮跟他老张并我本人都没有啥交情的货。真正是严防死守,老谋深算呢。
我爸还跟我说:兵给你,每个兵手里都有枪,算一算老子给了你十一条枪,占个山头都够了,那你自己可就不需要带枪了。你带枪不好。
这句话喉音可高,十一个新兵全都听到,他们眼望着自家大帅,目露感激,显然是将这番话理解成,大帅为了防止我这个崽犯起混乱杀人,缴了我的械,让他们的这趟差事,能好做许多。
我心里却晓得,是他如今不敢再发枪给我。毕竟不是亲密无间的两父子了,我躺在自己床上醒过来,一看衣服全换过,连陈虞渊多留给我的一个定位器,都被这老汉没收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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